将人留下后,訾尽欢面无表情地朝前走,仿佛她的人生从来没有改变过。
入夜,处理完城中事宜,她才去为簪花守灵。
听见棺椁旁吵架的声音。
卧雪:“我要去杀了那些混蛋!”
蝉鸣:“你别冲动!”
稻收在哭。
卧雪:“我们家簪花可是大家闺秀,可她是被凌虐致死啊!”
都是医者,自然知道簪花死前经受了如何非人的折磨,所以更加心痛。
蝉鸣:“我当然知道,簪花知书达理,最重名节,她……”说到后面,几乎说不下去。
訾尽欢进门,看着棺椁中收拾得当的人,只说了一句:“伤害她的人,都已经死了。”
稻收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痛哭不止。
卧雪颤抖着双肩,放下执剑的手,也抱着她大哭。
蝉鸣站在对面,努力忍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终是泪如决堤,被訾尽欢拉着拥在一起。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落雪声,窸窸窣窣。
卧雪跪在棺椁前,自责:“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在责怪她。”
蝉鸣:“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怎么能因为她喜欢国主而责骂她?”
稻收:“簪花一直喜欢得很小心,爱藏于心,未敢表露,她那么难过,我都没多陪陪她。”
卧雪:“小时候我就对她不好,总是嫌弃她读那些酸唧唧的诗词,可是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她煮的汤,喜欢她做的衣裳,喜欢她一本正经,却总是被我们逗笑。”
蝉鸣:“小时候要不是有簪花替我们兜着,我们得挨族长多少骂!她一向文弱,我还总说她娇气,但我知道每次遇上事,她都会挡在我们身前,不许任何人欺负我们。”
稻收和簪花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早已哭得不成样子:“这些年,我和簪花一直在一起,是她鼓励我多些勇气,鼓励我和许严在一起,现在她不在了,我……我……”
卧雪拉住訾尽欢正向火盆扔纸钱的手,问:“圣女,你告诉我,簪花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些人……那些人是怎么害死她的?”
她们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想要记住这段伤痛,总有一天,要为簪花讨回来。
三人看向訾尽欢,她停下手,想起那日冲进山洞时看见的场景,她只记得那些男人脸上淫笑的表情,他们正穿着衣服,在讨论着刚刚欺负过的女孩子。
他们说:“哥几个今天不亏,这小娘们带劲。”
“可不是,这皮肤白里透红,滑不溜丢。”
“就是不够骚。”
“要是伺候好哥几个,咱们还能留她多玩几天。”
“可惜,可惜。”
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訾尽欢不敢去想簪花经历过什么,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黑暗。
蝉鸣握住她的手腕,因为用力而生疼,将她从回忆中抽离,蝉鸣问:“圣女,你告诉我们,他们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人?是天盛国的人吗?”
“看盔甲的样式,是陈国人,像是外出巡视的小分队,一行七人。”
稻收:“陈国?为什么?我们和陈国素来无仇?为什么陈国要和天盛国勾结?”
“从地势上来说,雪国绝非天盛国出兵优选,此番天盛国出兵,必是和陈国达成某种协定,它们怕是想瓜分雪国。”
稻收:“圣女,这一仗我们能赢吗?”
卧雪:“圣女,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蝉鸣:“圣女,我们还有办法吗?”
这段时间以来,訾尽欢变得越发沉稳,本是温柔的眼神中多了越来越多的杀意,她突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我就不该杀那几个人,我应该把他们捉回来,用刀将他们的肉一片片割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