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狗勾起了沈君弈的恐怖回忆。
在漫长的,沈南微不管兄妹二人的时候,兄妹二人的生活基本靠邻居李嫂的接济和上街偷馒头维持。
有时候会被狗追,和狗抢食物的经历也不是没有。
也正因如此,成年之后的沈君弈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但是他怕狗。
那是深深融合在血脉当中的东西。
而沈南微一手拖着背上沈君芋的屁股,另一只手把沈君弈牢牢护在怀中,转过身去,自己背对着突袭而来的黑影。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身后的狗子传来嘤嘤的叫声。
沈南微的胸腔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却见一只大黄依偎在妇人脚下,一只脚被夹子夹住,应当是山林中的猎户用来打野猪的夹子,被这小狗不小心踩中了。
妇人一脸心疼,想帮小狗把夹子摘下来,却无能为力——沈南微这才注意到她左手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看起来像是受过很严重的伤,虽然后来好了,但是也废了。
沈南微其实也怕狗,这条大黄也挺大的。
犹豫了半刻,她还是上前,帮这只大黄掰夹子。
妇人这次没有阻止。
夹子很紧,沈南微颇费了些力气。
妇人脸上的心疼和愤怒在沈南微把夹子拿下来之后很久都没有消退,她很心疼地把大黄搂在怀里,笨拙地想扯下衣服上的布条帮大黄包扎。
沈南微出门前为了防止意外事件,特意带了点绷带,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等她帮小狗包扎完,拍拍大黄的狗头:“没事了,小动物的愈合能力都还挺强的,这段时间只要看着它别感染就好了。”
“多谢。”妇人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沈南微失笑:“怎会,您看,这荒山野岭的就遇到我一个,还是好人,就说明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这是出于本能安慰,因为沈南微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要不人家怎么都叫她“恶毒小姨”。
沈南微起身:“叨扰了,告辞。”
“你们是要去哪里?”
沈南微停下脚步,指着后背上的孩子:“我外甥女,发烧,烧傻了,带她来看大夫。”
“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大夫。”
“一朋友推荐的。”
“什么朋友?”
沈南微想了想,不知道荀二狗除了荀二狗还叫什么,而他显然隐藏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荀二狗自然也就不是真名。
她摇摇头:“不知道姓名,认识一段时间,人家心善,就告诉我了,说这里的大夫是神医,一定能妙手回春。”
妇人扑哧一下笑出声,沈南微觉得她笑容还挺好看的,如果不板着脸的话,年龄起码比板着脸年轻十岁。
妇人的笑容很快收敛:“她娘呢,怎么不来?”
“没了。”沈南微言简意赅,“现在就我这个小姨了,她娘走时候孩子还好好的,在我手里一场高烧,变这样了。
砸锅卖铁也得给治好,要不我下去怎么面对她娘呢?”
妇人继续盯着沈南微的脸看,看了好一阵子,转身进门,声音冷冷的:“进来吧。”
沈南微冲着沈君弈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换来沈君弈一个巨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