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医护人员早已准备就绪,季临渊抱着宋羡鱼下车,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将宋羡鱼放上推床。
急诊楼人少,空旷的过道回荡着推床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催命符一般扰得人心惶惶。
季临渊一直握着宋羡鱼的手,男人手背青筋鼓起,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可女孩的手却软趴趴地搭在他掌心,肌肤骨骼舒展,像被人轻轻攥着。
快速关上的抢救室门,阻隔了那双深邃的视线。
嘭——
轻微的关门声,却有如铁锤重重敲在人心上。
头顶的灯光显得格外苍白。
季临渊左手撑着墙,湛黑的视线盯着右手掌沾满的血,许久,缓缓蜷曲手指。
程如玉从后面拍了拍他宽阔的肩,声音自责:“都怪我,不该引着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季临渊那番话旁人听不觉得什么,换位站在宋羡鱼角度想一下,孩子刚没,孩他爸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甚至还想着借机推迟婚礼,确实不大好接受。
而且这男女差距太大,小姑娘内心或许还有别的压力和顾忌。
说着,程如玉看了眼季临渊冷静深刻的侧脸。
程如玉认识季临渊时十八岁,那时季临渊二十岁,刚回季家,季老爷子办宴,程如玉第一眼见到他就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十几年来没再任何场合下见他变过脸。
若不是他脚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的室内拖,程如玉几乎要被他此时的脸色蒙骗,以为他不在乎里面那女孩的死活。
另一边,史雅兰奉季老夫人的命过来贡院七号看宋羡鱼,顺便带了些补身子的营养品,到了之后却被洪姨告知宋羡鱼大出血,又进了医院,顿时吓坏了,赶忙打电话回去。
景献献正陪着老人家聊天,得知这个消息心下重重一惊。
跟着去了医院,抢救室外除了季临渊和程如玉,史雅兰和季楚荆也到了。
景献献扶着季老夫人走过去,季老夫人担心又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大出血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面对指着,季临渊一言不发。
“孩子没了对她的打击挺大,可能是伤心过度所致,季奶奶您先坐下,来医院之前我已经叫人弄到她在流产医院的病案,治疗起来会比较有把握,应该不会有事。”
程如玉边安抚边扶老人家坐下。
景献献站在那儿,视线落在季临渊身上。
男人的白衬衫沾满了血,尤其是腹部和右胳膊肘处的布料,挺括的黑色西裤脚下是一双蓝灰色室内拖,可见当时他送女孩来医院时多紧急。
她从来没见过季临渊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在外面,他从来西装衬衫挺括,皮鞋锃亮。
不知过去多久,季临渊掏出烟点上。
程如玉想提醒这是医院不让抽烟,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
“妈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跟楚荆就行。”史雅兰见时间不早了,便道:“献献,你送你外婆回去。”
季楚荆也道:“小鱼不会有事,一有什么消息我就打电话告诉您。”
却在此时,病房门打开,护士拿了份同意书急急忙忙出来,“病人家属!”
季临渊在她出来的那一瞬已经丢掉烟,踩灭上前:“我是她丈夫。”
闻言,景献献身形一晃。
护士看了季临渊,听说病人是哪个大人物的亲眷,院长亲自交代医院最资深的医生抢救。
“病人血流不止,血压不断下降,周医生试了很多办法都止不住血,病人已经昏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切除子宫保命。”说着,护士递上同意书,“麻烦签个字。”
所有人脸色齐齐一变。
季临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看向护士的眼神,越发压迫:“我要她全须全尾地出来。”
男人无论五官还是气场都十分深刻威严,气氛忽然紧张,护士不由得后退一步,眼睛求助般看向程如玉。
程如玉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皱眉:“没法子了吗?”
护士:“周医生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主任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