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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配。
冰凉的指尖在脸上划过,他看着手上的液体怔愣半晌,随后靠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上。
“顾燃,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只是,生病了……”
离开的人一走了之,留下的人却被判了无期徒刑,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藏着顾燃的影子,那些虚无的,要人命的想念像野草般在心里疯长。
他开始继续像以前一样大把大把吃药,生命仿佛在那一瞬间就荒芜了,就像那年,他被迫出国,在每个黑暗的夜里思念顾燃一样,死去又活来。
那草长莺飞的八年,他或许是真的早就疯魔了……
顾芳华没问顾燃为什么突然搬回来,只当这臭小子在外面玩够了打算回家蹭吃蹭喝。
唇角的伤已经开始结痂愈合,顾燃的话却变得越来越少。
他经常扒着窗台看着二层小楼外的冰天雪地发呆,敏感的由姨很快便察觉到这孩子的不对劲儿,偶尔叫了他几次也是毫无反应,内心深处似是住了个耄耋老人,背影单薄的更是宛如枯木。
这么大的孩子,有些自己的隐藏心事也正常,女人想着,便没敢再多深询。
时间好像快速倒退回两人初遇那刻,顾燃在学校里总是躲着陆淮天,放学就踩着单车往家蹬,有时教室里两人不经意的四目相对,陆淮天反倒是最先躲闪的那个。
没人知道为什么,就连当事人都三缄其口,别人就更是一头雾水。
一周后,南城的整条酒吧街,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张楚在医院听闻这个噩耗急得差点蹦起来,而接下来家族背后企业的接连倒闭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轰然倒塌的一切瞬间砸向他,他知道自己是一脚踩在砧板上了,可尽管鲜血淋漓,却也根本抓不到幕后下手的人,他疯了似的到处打听陆淮天的身份,却始终一无所获。
又过了一周,张楚缠着绷带勉强被抬出医院,他以为最惨不过重头再来,可迎接他的并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凉沙石路,而是一纸市政规划书。
南区曾经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重新规划的方向是——火葬场。
周围好在没有什么居民区,只有张楚家自建的联排小楼,本一推窗就能看见的繁华街景热闹人流一去不回,取而代之的,是抬头就见火葬场的晦气与心塞。
周边的地价也很快迎来了连锁反应,大跳水的同时大部分商户连夜迁徙到了北城,很快,小有规模的新酒吧街,就在北城兴盛起来。
而南城酒吧街的原址,直接演变成了——殡葬一条街。
生活不会为了任何意外和悲伤停滞不前,时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只能遵循轨迹无限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