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席斐灵、左铭和纪漓一辆车,江溢、席子期和席真,而本该和席若白和甘青司呆一起的靳谌躺在树上数星星,甘青司晓得他性子,也不多言。席若白睡着时甘青司还是满头思绪,黑暗中,甘青司坐到对面把那人歪倒的脑袋拢到自己肩上。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甘青司笑想,随即也任由倦意席卷。
路上三日,几人都是在马车中度过,席若白每日醒来都是枕在甘青司肩头。
入筝空后,甘青司怕去寻白瞳要花些时间,便只带了席若白同行,寻完人再去与江溢他们会合。靳谌懒得去见白瞳,就跟着江溢几人去了客栈休息。
不便在满是道子的筝空放召鬼,甘青司只能到处打听,结果这一打听就到了筝空闻名的花街,名字倒也通俗,为君开。
长巷不乏欢声笑闹,软语浓香,来往男女难免多打量两人几眼,却也不上前打扰。为君开长巷有酒有楼有佳人,风铃繁响,踏过青石长街,一路惬意。亥月立冬将至,美人才俊却是风流洒脱罗裙儒袍翩翩飒飒,不为寒风关住一巷春香。
为君开走下来,确是灯花绚烂,酒肆勾栏众多,也未见得白瞳的店,甘青司便向一名过路公子打听。
“请问公子附近可有白姓老板的纹身之所?”
这公子也是常年流连花街之人,了然道,“不远,直走第一个巷口左转,角落的尽头便是。”
“多谢公子。”
甘青司正准备离开,那人还多提醒几句,“老板脾气可不太好,眼下这个时辰怕是晚了,两位公子是生人,切记别惹恼了他。”
“在下记住了,多谢。”
那人摇手,往酒楼而去。
甘青司还怕太多店铺自己找不过来,结果文雅风致的各类店名中,一家牌匾上刻着格格不入的‘尽头’二字,右下角落了一个瞳。显眼得很!
为君开有许多为人纹身的店铺,可就连他城人都知道,筝空尽头为君开,老板是一名鬼师,手艺天下独绝,是第一的殓妆师也是第一的纹身师。他一月中初一十五不殓妆,纹身从午时开始,慕名而来人众多,不乏百家贵族平民。尽头老板有一规矩,百姓殓妆不收分文,女子刺身不取半两,男子要么给钱要么一夜尽欢。
尽头门边立着两个召鬼,神情冷然。甘青司走过去后,召鬼恭敬地向他低头行礼,换得旁边看热闹的人惊呼不已。大家都知道尽头老板最讨厌人不懂规矩,凡是门上挂着有客木牌,有人来访,天皇老子他都给你打出来。眼下两位凶神恶煞的召鬼非但未动手,反倒把人客客气气迎进去,实在是骇人听闻。
走过小院,召鬼指明尽头的屋子便不再上前,甘青司道谢后便和席若白径直走去,还未到门口就听得男子隐忍声此起彼伏。
门被掌风拉开,甘青司意会,也不犹豫入门而去。绕过屏风只见一男子躺在长椅上,神色说不清痛苦还是欢愉,他大开着腿,腿间坐着一人。这人衣衫落在手腕,露出线条优美的背脊,肌理分明的后背是一副艳丽地深红月季,他前胸也是复杂纹路纵横。让人无法逃避的夺人心魄,双臂鬼文环绕至指节,他手里拿着一根墨色长针,如同执着毛笔在男人身上作画。
“来了?”他仍是忙着手里的活,问得十分随意。
甘青司也不觉稀奇,应了他一声。
“坐那,我马上就好。”白瞳指的是他右手边的躺椅,“我从不给人坐的,便宜你们了。”
甘青司也不理他,拉着席若白坐过去。他们这才看清白瞳的手是在男人下腹刺青。
白瞳长了对勾人心神的眼,精致的面庞宛若一笔一划描绘得恰好,美如画中人。发用竹簪盘在头顶,只余几缕长丝在他唇边散乱。
白瞳的手从纹身处往下,男人低喘一声,慌忙拉过衣物掩盖。他媚笑着开口,“今日怕是没办法和你讨代价了,还请少侠把钱交到我家召鬼那里,以后别再来找我麻烦了。”他没错过男人眼里的遗憾,伸出鬼文遍布的五指在他胸膛抚摸,“若是少侠不介意有人观看,瞳儿也奉陪。”他眼角一提,勾得男人谷欠火焚身。
“小瞳。”甘青司喊道。
白瞳轻笑道,“少侠请离吧,我家哥哥生气了。”说着他就伸手到旁边铜盆清洗,半分眼神也没留给男人。
男人合了衣裳,略有狼狈的跑离。
白瞳仔细用干布擦着手,回身间,脚踝铃铛作响,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到甘青司面前,这人内里就一条薄如蝉翼的亵裤,衣衫还垮在腰际。甘青司起身就将他衣衫拉上,把衣带绑得结结实实。白瞳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双手锁住他的脖子,“司哥哥,你好久都没来看人家了。”说话也不忘一手在他身上作怪。
甘青司把他拉开道,“不久,十年有余。还有,不许叫甚司哥哥,和你说多少遍了。”从小白瞳总是叫他司哥哥,他越听越觉像情人嗔骂的死哥哥,就耳提面命让他改口。
他笑道,“阿司。”
甘青司和多年前一样拍了下他的脑袋,“还是长不高啊你。”
“还不是你叫小瞳给惹的。”白瞳比甘青司矮了六寸有余,但心里也不恼火,衣衫一甩坐到椅上,“你要把我带走,这尽头定是开不下,如何赔我?”
“你小子还没赚够?”
“钱能有赚够的时候?”白瞳翘着腿,悠闲地看着他。
“好,你想我如何赔?”
白瞳笑意加深,撇唇道,“简单,把你身上鬼气给我。”
“想拿多少拿多少。”甘青司可不信这人会要了他的命。
白瞳眨了眨眼,“你可知道我的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