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蹲芭篱子适不适合养老,甭管身在其中的王桂香信不信,反正赵大鹅是深信不疑。
那地方,管吃管住的,最适合王桂香这种整天好吃懒做,啥活不干的老太太了。别的地方不行,别的地方不养闲人……
“唉,都快过年了。人在里边也是遭罪呀……”郭氏叹了口气。
芭篱子那地方,可不是好地方。不过确实挺适合王桂香的。郭氏和王桂香是妯娌,风风雨雨几十年过来了,这些年岁数大了,没太多接触了,王桂香也当上了奶奶,但是郭氏其实还在干活,还在努力做很多农活。
她们那代人,都是一生一大堆。郭氏生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已经是郭氏过了四十岁才生的孩子了,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老来得子就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多受罪。人到了一定年纪,特别是在农村,从事体力劳动,多少会有一些力不从心。而且这个情况会随着年纪越大,体现的越明显。
很多农村人,特别是一些女人,随着年纪的增大,从事体力劳动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而且他们这一生,可能生了很多孩子,身体亏空特别大,怎么补,也补不回来,身体就会越发的差了起来。等到了一定年纪,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的。其实就连王桂香也是有很多病的,这一点赵大鹅都不否认。
赵大鹅曾经说过王桂香是真有点病,张翠兰才是装病。不过王桂香身体有病是一回事,但是啥也不干,就又是另外一回事。还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比较好,要不人也呆废了。
郭氏身体就不是很好,很瘦弱。平时干活也是很吃力,很多时候都是用安乃近或者止疼片挺着。这在农村并不奇怪。
其实很多时候,并非是农村人多么能不怕累,而是一些止疼的药物顶着。谁干活不累呢?
累了又没有办法,不干活就会生存不下去。就只能用一些廉价的止疼片挺着,继续干活。郭氏就是这个情况。
虽然说赵廷明是村长,但是这个年代里,村里穷的叮当响,村长更是不开工资。要说村长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不用交公粮,剩下的还真没啥了。
村里的大事小事,都要找他,偶尔还要去干活。又要开会一类的,就没啥空了,所以赵廷明看着日子好像过得还不错,但是实际上,压力特别大。
好在是东台子村虽然贫困一些,但是好歹不是大山沟子,有一些土地,也能维持生计罢了。
郭氏是个特别本分的人,她年纪更大一些,也比王桂香更理性一些:“你奶奶那个人,年轻时候,就是不干活。人家是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出身,虽然现在没地主了。但是她还真当上了地主婆。我就纳闷了,你们家咋就没人出钱把王桂香给赎出来?她犯的不是啥大事,一般交个五百块钱就能赎出来了。为啥没人去赎出来?”
赵大鹅一摊手:“那我就不知道喽。我爹现在分币没有。我三叔老婆跑了,他本来在家说的也不说,就算有点小金库,也都在张翠兰手里。我三叔也分币没有。至于我大爷,很难评价。我大爷那个人,谈不上多坏,但是和好也谈不上太多。况且他说的也不算,我大娘可是个老刁婆子,那家伙的……你们都知道的。
而且那事本来因为啥,大家也都知道。就是三个儿子,怀疑我爷爷的钱,或者说我爸妈干活攒的钱,被我爷爷奶奶送给我老姑了。所以他们哥仨很难出钱去。我二姑和家里不对付,人还劲劲儿的,整不了。我大姑在家地位不太高,但是我大姑一定有钱,至于为啥没掏钱赎王桂香去,不知道。
但是无论怎么说,我老姑赵春琴,真有钱。两口子一个月赚两千多,家里的钱,也是都给她了。她不花钱赎人去,别人管那个事干啥。再说,我爷爷都不着急,别人就更不着急了。丢人的也不是我,我也不着急。”
郭氏叹了口气:“但是难免村里会说你闲话。”
“大奶奶,你觉得我在乎吗?”赵大鹅嘿嘿一笑:“他们随意。我呢一是年纪小,二是我也不用娶媳妇,我怕啥?”
赵廷明摸了摸赵大鹅的脑袋:“就你聪明。”
赵大鹅其实对于外人说什么她赵大鹅不孝顺一类的话,根本不在乎。孝顺也得分对象不是。
单单就是王桂香她们做的事,就不值得别的孝顺。这还是赵大鹅已经很隐忍了,毕竟赵铁生那个人相对孝顺,所以赵大鹅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并没有故意去找茬。
整体都是在极为小的地方,转悠。王桂香自己进去,也是咎由自取罢了。
“好了,也没地坐的。你去给大鹅拿点好吃的。”赵廷明嘱咐着:“把那两串糖葫芦,给大鹅吃吧。”
“嘶!糖葫芦?”赵大鹅顿时眼睛都亮了。“哪来的?”
“买来的呗,一块钱一串。”赵廷明笑着说道:“头两天有人来咱们村里卖的,我买了就给你留着的。”
冰糖葫芦倒是也能放几天,况且天寒地冻的也不至于坏掉。
郭氏就去另外一个屋子,取来了糖葫芦。
个个大山楂,用塑料袋包着。
郭氏把糖葫芦递给赵大鹅:“你大爷爷估摸你就快来了,特意给你买的。”
赵大鹅嘿嘿一笑:“我不太信。我估摸着大爷爷是给我二姑家孩子买的,就那个李玮对不对?但是那丫头没来,就轮到我了。”
郭氏笑了笑道:“别胡说,真给你买的。你二姑家孩子,可没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她得腊月根上才来呢,你吃你的。”
赵大鹅便吃了一口糖葫芦:甜,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