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双相复发,季宴礼终于接受事实,和大学同窗共同创立“中科”。
一脑子热投资医药行业时,没想过盈利赚钱,只是天真地觉得哪怕没机会再见,如果能为她做些什么也好。
然后眨眼便是几年过去,病情反反复复,自以为稳定两三年后再次复发,药类更换十几种,副作用层出不穷。
普通人触手可得的生活遥不可及,当失望与落败成为常态时,某个春暖乍寒的上午,季宴礼收到一通电话。
时隔多年,当年青涩懵懂的女孩已然成为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听筒内的温婉语调熟悉又陌生,反复贯穿了过去、现在、与将来:“季泽家长您好,我是孩子班主任,请问您方便来学校面谈吗?”
“季先生,我们试一试吧。”
“季先生,我们结婚吧。”
“季宴礼,你是我二十七年人生里,第一次真正拥有的底气和安全感。”
“季宴礼,你以后能不能也依赖我一些?”
“季宴礼,我喜欢你﹣﹣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结婚?”
“……季宴礼?”
无数道声音与画面交织,最终都归为贴耳落下轻声呼唤,一遍遍催促着季宴礼从梦中醒来。
长睫颤动睁眼,季宴礼抬眸就对上余幼笙的关切目光,她身后是熟悉的卧室背景。
见他不说话,怀中女人便靠近轻拍他后背,拥抱是一如既往的温暖:“你一直在发抖,是做噩梦了吗。”
她掌心安抚地摩挲在他背脊,季宴礼能感受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蹭过皮肤,在狰狞蜿蜒的可怖疤痕上一触即分,无声平抚着跳动异常的心脏。
人刚醒来时总格外脆弱,季宴礼将头埋进余幼笙颈窝,低低嗯了一声,不再如过去一样隐瞒:“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话落便是几秒沉默。
季宴礼回神,知道不该和她倾诉这些,正要勾唇笑笑一笔带过,怀里安静的余幼笙忽地双手攀上他肩膀。
“我不太会安慰人,”余幼笙落吻在他嘴角,幼兽般讨好地轻啄着,莹润水眸定定望过来:“但这样会让你心情好一些吗。”
乌黑青丝铺散枕边,衬得女人肤色越发白皙,其中几缕发落在季宴礼脖,是致命而不自知的引诱,
“……会,”季宴礼难抵诱惑,托着余幼笙后脑勺、再一次封住她软唇,微哑的清润嗓音沾染几分情欲:“还请季太太,以后多心疼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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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京北之旅,余幼笙再不许季宴礼天不亮就醒,坚持要同男人一起六点起床,也不要他每顿早餐都变着花样折腾。
“随便吃点就可以,”刷牙时,余幼笙站在洗漱台前,振振有词,“我最近胖了好多,衣服要扣不上。”
具体哪些衣服扣不上,季宴礼再清楚不过,抬手将她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温声:“笙笙,那不是变胖。”
拿起化妆架上的皮筋,男人手法熟练地扎了个低马尾,慢条斯理道:“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不会了。”
余幼笙没想到话还能被这样曲解,抬头看镜子里分明在笑的男人,不客气地穿着软拖鞋踩季宴礼的脚。
嘴里满是泡沫,也无法阻止她吐槽:“当初结婚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啊。”
“嗯,刚认识时总要装一装,”季宴礼顺势将人搂紧怀里,低头吻在余幼笙发顶,“否则不太容易把人骗到手。”
最后幸好凑热闹的三月来得及时,余幼笙不想让无辜小猫目睹“家暴现场”,才被季宴礼搂在怀里揉了半天不得反抗。
男人在厨房准备早餐,余幼笙打针时,忽地想起住在京北的早上见过季宴礼服用保健品,可回家后又再没见他吃过。
家里甚至连药瓶都见不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