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春节一晃就过去了,朱家铺的群众又在大喇叭的广播声中开始了一年的活路。住在翠英家里的工作同志陈光明却没有来了,这使得翠英和娃儿关兴有些不自在,整天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因为陈光明年前离开的时候,说好了过了年他要是还在他们大队来住队,那他还要来翠英家里住的,可是这过了年都要到农历二月中旬,也不见大队有什么讯息。那也就是说陈光明同志是不会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翠英就对关兴说:“陈光明同志不来我们这儿住了,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啊?”其实翠英这也好像自说自话,她本身就有些不习惯。虽然平时陈光明同志没有在朱家铺做事,但是就凭陈同志与娃儿关兴相处的缘分、帮长华她们解决拿结婚证的事、参与协助留住县革委会李副主任这几件事,翠英就好像没有这个人,心里就没有了依靠一样。
关兴听了姆妈的话,点点头说:“是的,陈同志不在我们家里住了,我好像失去了一个好老师,比我离开学校、离开老师更难受呐。”
翠英就宽慰关兴说:“陈同志本来就是我们公社以前的书记,如果他再回到他的公社书记的位置上去,那不是更让我们高兴吗?”停了一下,翠英好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样,接着说:“就是那样,他就是干工作的同志,他就不是朱家铺的群众。”
关兴听了姆妈的话,也受到鼓舞。说:“如果真是像姆妈说的那样,我就真替陈同志高兴了!”
又过了几天,大队通知长锁:县里要召开三级扩干会,要扩大到生产队队长一级,会期三天。长锁当然要带上关兴一起去,因为长锁怕有些文件精神领会不了。
生产队干部到县城去开会,这还是前几年的事情了,因此,各大队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很整齐。
长锁他们带着自己的铺盖,按照县里接待人员划定的地方,就在县城城区居民的家里开地铺,吃饭是统一在县招待所。
这是长锁和关兴俩第二次一起来到县城,第一次是长锁代替翠英来送关兴上学。那个时候关兴还是个毛头娃儿,长锁也是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半大娃儿,现在虽然没有出息成为什么人物,但是至少关兴是在县城读过几年书的中学生,长锁也是有了些见识的政治小队长了。俩人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心情肯定是很开心的。
最让他们开心的,还是会场的事情了。第一天走进礼堂,按照青山公社指定的地方,还没有坐下,关兴第一眼就看到陈光明同志。他简直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见陈同志大步走过来,先向长锁打了招呼,长锁也很惊奇地与陈光明同志回了礼。关兴这时已经不自觉地走到陈光明同志的身边,好像好久没有见到的亲人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定定地看着陈光明同志。
陈光明同志用手摸着关兴的头说:“你也来了,看来你是朱家铺重点培养的对象了!”
关兴不好意思地回答说:“那里,我是长锁队长带着来帮他听会的,他怕记不住,回去后不能原原本本传达上级会议的精神,把朱家铺搞落后了。”
陈光明同志又问:“你姆妈还好吧,我在你们家里住,让她受累了。你回去后代我向她问候问候,说我有时间会去看她们的。”
关兴和长锁都不住地点头答应着,关兴正想问陈同志现在工作的事情,会场的大喇叭就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陈光明同志就走到他的座位上去了,座位是按照一个区为方块划分的,青山公社的人坐了三排座位,陈光明同志就坐在青山公社打头的座位上。
长锁和关兴心里大致明白了:陈光明同志这应该就是又回到原来公社主要领导的地位上去了。
会议先由县革委会的宋主任做了报告,他主要是总结松河县几年来的主要工作、取得的成果,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提出松河县新的一年的奋斗目标。最后强调说:“我上面说了很多,总之,千言万语还是一句老话: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完成我们全县新年的奋斗目标!”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三天的会议,其实集中就是三次。第一天上午是县革委会宋主任作报告,下午在住地讨论;第二天上午是县革委会李副主任作全年生产计划的报告;下午各区、各公社制订各自的任务和目标;第三天就是典型发言,区、公社的代表表示各自完成任务和目标的决心。
长锁最大的认识就是,以前开会主要是讲抓革命,现在更重要的是要“促生产、看行动”,要把全年的任务和目标完成。
关兴跟着长锁出来开会,真是见了世面。不仅看到各级领导不同生产大队和小队干部的样子,更重要的是看到了领导们讲话的方式和方法。那是和他中学的老师讲课不能相比的,老师讲课就是跟着课本说些只有学生才能懂得的知识,而这些领导讲话,有时候好像在向听会的人提问,但是又不要等他们的回答,自个儿就有条有理的把答案说出来了,而且是说得特别令人信服。关兴想:这是不是当领导必须要学会的本事呢,如果一个领导说话没有重点,没有条理,那给人的印象首先就不像领导了。关兴就更进一步的想到:即使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农村青年,但是毕竟是读了几年中学的,也应该像有文化的人一样想问题、说话。因此,关兴自从参加听会以后,就有意的在心里模仿领导人想问题、说话的方式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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