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苍山的拂尘带着疾风而来时,莫天并没有躲开,而是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这一记拂尘狠狠地落在自己的肩上。
在一旁的赵合欢却将手控向了自己的左前方,一把用力地握住了拂尘。
——拂尘顿在了半空中。
赵合欢有些微微的愠怒,瞪着这顽固的老头儿——他想做什么?他一直都是这么教导莫天的吗?真是顽固不化!
苍山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盛怒。
本来,苍山就有心偏袒莫天,念他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并未忍心下狠心,也只是做做样子小惩大诫罢了。谁料,赵合欢突然来了这一出,倒是真的拂了苍山的面子,让他这个师父的颜面扫地。
能不盛怒吗?当然必须怒!
“放肆!”
苍山盛怒之下便在拂尘之上倾注了几成功力,怒目而视着赵合欢,势必要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晚辈。
赵合欢瞬间便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热流向自己的手臂压了过来,一时之间咬紧了牙关,死死抵住,竟然才勉强混了个周全。
苍山见赵合欢竟然能抵挡得住,虽暗暗称惊,却又在拂尘之上倾注了一倍功力!
眼看赵合欢的面色渐渐苍白,手臂开始歪斜,紧锁的双眉间已有痛苦之色!
“师父!合欢!”
莫天的脸上闪过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深知苍山脾气的莫天此刻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快速地飞身介入二人之间,用力地挑开了一把拂尘的禁锢!
拂尘的灰色须毛在天际洒开了一朵蓬散而开的花,又骤然合拢于苍山手中,闭上眼睛,苍山的怒气不减,却透着隐隐的担忧和深深的失望。
他这个徒弟,向来是他的骄傲,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忤逆了他!
赵合欢则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倒在了莫天的臂弯里,痛苦地捂住了手臂,瞪向了这个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白发老头!
莫天忧心忡忡地对赵合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后,便对着苍山恭敬地叩拜道:“师父!徒儿不孝!愿接受师父的责罚!”
“不孝?!你还知道我这个师父!?我看你是准备大婚后躲藏到一个连师父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去吧?!”
雷霆大怒!
苍山的呼吸因动怒而开始浓重了起来,眼中迸射出的怒火已经将赵合欢来来回回烧了好几遍。
“老头儿!你不要出口便伤人好吗?谁要躲起来了?”赵合欢终究忍不下这口气,不顾莫天再三的眼神暗示,脱口便出。
莫天原本就冷峻的脸,这下,真的变成了冰块了,僵在了那里——一个是自己未过门的娘子,一个是待自己如父的师父,固然他有心向着合欢,这下,也变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姑娘!你可知莫天身上肩负的担子?那是音天门的掌门之位!肩负着整个仙界千年基业的职责所在!”
苍山的白色胡须都快被气得吹到了眉眼角边,手中的拂尘也随着力道的加重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哪里来的野丫头?
没教养。不懂礼数。不知轻重。
——苍山给赵合欢下的定义。
“我并不知道他有多重的责任在身,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自愿承担的!我只知道,前一秒还说着要和我拜堂的人,后一秒您老人家就要带走他,这样是不是也算是违背了侠义之道?”
赵合欢从来没有如此地据理力争过一件事,可是,今儿这件事,她却打算杠到底了!
“侠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莫天大婚,没有我的允许,便不作数!哪里来的违背侠义之道之说!”
苍山向来说一不二,哪里被人如此顶撞过,竟还是个小辈!自然无论如何也要挽住颜面,竟端出了师父为尊的姿态,正眼都懒得瞧赵合欢一下。
“想不到,堂堂音天门,竟也是如此无赖的行径,这与那些旁门左道的流派,又有何不同!”
赵合欢毫无畏惧之色,字字在理,却说得苍山脸色愈来愈难看。
“休得胡言乱语!”
苍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一步上前,逼近了赵合欢。
“合欢,此事我还未与师门商量,是我太过草率了,容我回师门禀报一声,可好?”
莫天见苍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既然劝不动师父,那就只能一把转过了合欢的身子,极尽耐心和温柔地解释道。
沉默了良久,赵合欢嘟囔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去,怕是许久也不能回来了。倘若你在下月初二不能与我拜堂,那,这桩婚事,便不作数了。我与你的缘分,到此,也为之了。你,可明白?莫天?”
莫天深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赵合欢为了他患得患失的神态让他心疼又心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温柔无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