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大牢的铁质门框被狱卒狠狠地用力拉开,“咔擦——”一声摩擦过门柱的边缘又重重地合上,撞击出扑面而来的寒铁冰凉!
白肃箫直直地摔落在了牢房的草垛里,身体撞击向地面发出了略微有些沉闷的声响。
“老实在这里呆着!敢惹恼圣主,我看你小子也是活腻歪了。”狱卒左手拿着半壶酒,右手“唰——”的一声合上了门锁,骂骂咧咧地便醉醺醺地提着酒壶往门外去了。
白肃箫瞪了那狱卒一眼——狗仗人势。
许是在地面撞击了一下的缘故,加上他本身的修为并不差,竟然无意之中解开了他被点住的穴道——这点,让他觉得甚是欣喜。
待狱卒提着酒壶眼睛一闭便往嘴里倒酒之时,白肃箫靠近了那把门锁,想要以法术解开。
屏气,凝神,开!
白肃箫鼓着一口气,将所有意念汇聚于指尖指向了那把寒铁锁!
终于,寒铁锁开始发生了微微的颤抖!
白肃箫欣喜过望,立马又加大了指尖的真气和力度!
此时,那把寒铁锁却突然之间停止了颤抖,晃动了一两下,便耷拉着脑袋,垂挂了下来。而无论白肃箫再怎么用力之时,却发现,那把寒铁锁,已经变得纹丝不动。
正当白肃箫疑惑不解之时,隔壁牢房内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丝疲倦善意地提醒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们这里的寒铁锁都是有法术禁锢的。只有他们自己的人才能打得开。”
白肃箫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震,心,漏跳了半拍!
这个声音!是杳之的!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了头望去,果真看见了隔壁的牢房里躺倒在地的——竟然真的是他追寻了多日的杳之!
只是,她本白皙美丽的脸庞在短短的几日内竟便得憔悴不已,虚弱得只能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而在她的右手手臂处,竟被划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已经结了一层层的疤!
“杳之……”白肃箫的喉咙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有些哽咽,眼里满是愧疚和心疼的目光,心中燃起的,是团团的愤怒的火焰!
到底是谁!对一个如此善良美丽的姑娘下这样的毒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肃箫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拳,隐忍着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杳之旁侧的门柱,每走一步,都是深深的自责。
如果他当日没有说那么重的话,此时的她,大可不必受如此深重的磨难!
听到白肃箫熟悉得到死也不会忘记的一声“杳之”,她的眼里本来疲惫而虚弱迷茫的眼神突然之间有一道温暖的光芒闪过!
杳之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虚弱出现了幻觉,却当自己终究忍不住艰难地转过身时,看到了白肃箫热切而满含心疼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杳之这几日里所受的委屈顿时化成了眼中噙着的泪,在白肃箫望向她的那一瞬间,晶莹落下!
满目疮痍中是又惊又喜的重逢,带着怨憎,携着思念,涌上了眼眶,不受控制地簌簌而落,无声的低泣!
然后,汇成了满腹不能言说的爱恨离愁,隔着条条杠杠的门柱,杳之又笑又哭,笑得无奈凄然,哭得又压抑堆积。
好不难受。好不欢喜。
白肃箫心中五味陈杂,缓缓地将手隔着铁门柱伸向了杳之的脸颊边,皱着眉轻轻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又轻柔地抚过了杳之手臂上的累累伤痕,轻声地问道:“还疼吗?”
杳之听到白肃箫的这三个字,心中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如山洪喷涌而出,管他什么还隔着门柱,一把便张开了双臂穿过了阻碍紧紧地搂住了白肃箫的脖子,放肆放声地呜咽大哭了起来!
白肃箫的身子一僵,愣了许久,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手,落在了杳之的发间轻柔地抚摸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
“白肃箫……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要死在这儿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生气就走了……我不要离开你……呜呜……”
杳之的身子随着一阵阵的抽泣颤抖不已,本已虚弱的身子有些微微地发凉了起来,而就算此时,她仍然紧紧地搂着白肃箫的脖子不放!
她那么地害怕,一旦她放了手,便是永不再相见!一切,便只是她的一场幻觉一场梦!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我也不应该对你说气话……对不起对不起……”白肃箫一向骄傲的眼神低垂了下来,轻轻地拍打着杳之的后背,安慰着她,陪伴着她。
他,白肃箫,一生没有亏欠过谁。但,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却亏欠了真的太多,太多……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弥补……
也许,她想要的,他给不起。
而他能给的,却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狱卒正喝道兴头上,醉醺醺地看着白肃箫和杳之二人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抱上了还哭上了,酒意一起,又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吵什么吵!能给你爷爷我安安顿顿地喝一壶酒吗?”
杳之听到这一声骂有些皮薄地抹了抹眼泪,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肃箫一眼——几日没见,他也有些沧桑了。一直不见他白净的脸上有胡子,今儿见着了,倒是觉得更有味道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