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您该回房间歇着了。”
折堪跨过了庵堂的门槛,伸手便要去搀扶老庄主。
看来,这个折家的大少爷倒是很孝顺啊。
老庄主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过身,背过手,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孙儿。
“巧了,我也正好乏了,走吧,回去吧。”
老庄主温和的拉过赵合欢的手,皱纹深深浅浅的,像极了她那不幸离去的爷爷。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此时的她,应该还在凤凰村承欢在爷爷膝下吧。可惜,再也不会了。
“丫头,若不嫌弃糟老头子身子慢,陪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走一段可好?”
老庄主撇了一眼毕恭毕敬站在身后的折堪,似乎没有看到折堪递过来的想要搀扶他的手,而是笑眯眯地看向了一脸发呆的赵合欢,满眼的竟是打心眼儿的欢喜。
这姑娘,不仅短剑喋血时的倔强劲儿像极了自己故去的老太婆,就连容貌,也巧似了几分。当真,也是一种缘分了。
“好。老爷爷我扶着您,您慢点。”
“这里,有个门槛,爷爷您抬个脚。”
“这里,路不太平,爷爷您慢点儿走,别那么心急,一会儿该说我没扶好你了。”
虽说初见没多久,但是赵合欢却觉得这老庄主跟自己的爷爷一样亲,见着老人家走路不稳,心急之下竟有些嗔怪。
“哈哈哈!丫头,若不是这位莫少侠对你情深义重,我怕是要押着我那小孙子把你给娶了做我孙媳妇儿了!”
老庄主爽朗地笑着摸着胡须,打心眼儿里是欢喜这个姑娘。
“爷爷,您说的那小孙子,可是一位蓝衣紫发的少年,名叫司徒命?”
赵合欢隐约记得司徒命说自己是少主,那自然也是这老庄主的孙子。只是不知为何,折家的少主怎么随了司徒家的姓?
“丫头认识我那孙儿?”老庄主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赵合欢。
岂止是认识!您那孙儿还差点为了一个女人刺穿了我的胸膛。这会儿要是乱点鸳鸯谱让那小子娶了我,怕我是要一命呜呼了!
赵合欢白了白眼,又一把环过了老庄主的臂弯,颇为腻死人地说了一句:“爷爷!您是不知道,您那孙儿可是有主的人,我可不敢抢!”
“哦?命儿几时有主了?我怎么不知道?”老庄主这才记起来身后还有个尾随的折堪。
折堪一步上前,颇为有眼色地搀过老庄主的另一只手,边走边似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个月前,命儿不知从哪里带回一个全身是血的姑娘,发了疯一样地说要救活她,我见是一件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便也没多管,由着他去了。”
“念想着庄主您近来身子不适,时而要补上汤药。便想着不忍再打搅您老人家的养病,此事便没有告知您老人家。”
“岂料,命儿刚回没一天,柳儿也带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回来了,风风火火地进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进了偏殿。这十年了也没见两公子回来一次,这倒好,一回来便是两个,还都带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
“本是想着,救人性命乃是无上功德,便也没告诉庄主由着二人去了。却未曾想到,这两位姑娘如今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一个竟要做少主夫人,另一个则终日闭门不出,却传来笙歌艳曲不断。”
好一个折堪,明明是汇报一件简单的旧事,却夹枪带棒地将两个弟弟都明里暗里地告了一状,连一旁不是很聪明的赵合欢竟也理了个七七八八。
大致不过证明一下,他这个做大哥的操心操肺,两个不知深浅的弟弟却尽是不务正业沉迷于女色。
也多亏他这一番妙极的演说,才让赵合欢理清楚了个头绪。
这司徒命发了疯带回来的女人,大致就是那日南疆之战不幸中剑的遥儿了。算算日子,确实也差不多一个月的光景。
只是这遥儿似乎并不记得前尘往事,也不记得自己了,而是换了一个叫“芷旋”的名字,成了少主的未过门的小娇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至于这折堪的另外一个弟弟也带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竟让赵合欢的心里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了什么。
“哦?竟有此等事?”老庄主的语气不太高兴,但,赵合欢却没有估量到因此番话而引起的勃然大怒。
相反,赵合欢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竟觉得老庄主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耐烦和厌恶之感。
“千真万确。”
看来,这折堪不是个省油的灯,唯恐着这兄弟不自相残杀了。
“那便带我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的倾城之色能将我两个孙儿迷得神魂颠倒。”老庄主的右手从折堪手环里抽出,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另一只手,却,仍然让赵合欢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