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看着姓刘的,习惯性地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当汉奸?”
姓刘的眼睛本来直直的看着院子边上的小树,听到这话,他眼珠子动了一下,似乎是用余光看了眼陈峰。
但马上他的眼光又聚焦到那棵树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树上有什么宝贝呢。
陈峰见他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压抑了一天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怒骂道:“你对得起你身上的军装吗?!”
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姓刘的一跳,也终于让他把脑袋转了过来。
“呵!”他冷笑了一声,“我对不起这身军装,那这身军装就对得起我了吗?二纵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你陈峰不是不知道!你们一纵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你还冲我龇牙咧嘴,说我对不起这身军装?你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
“对!”陈峰瞪着眼睛,点了点头,“我是参加了八路,有什么问题?老子照样是中国军人,照样打鬼子!
而不是像你,卖国求荣!
这身军装你不配,把它给我脱了!!!”
“我不配,是,我不配!”姓刘的也来劲了,一边说一边解扣子。
一下就把军装脱了下来,掼在地上,然后又摘下军帽,同样用力丢在地上。
“早特么想脱了!”姓刘的似乎是受刺激了,抬脚用力踩着军装,“让老子殿后,还撤老子番号,扣老子的军饷!”
骂了几句后,他又看向陈峰:“当我们神仙啊?保家卫国就不用吃饭啊?军饷不发,没事儿啊,给点儿口粮就成!”
没等陈峰说话,他又大声骂道:“狗屁!都是一帮只会放狗屁的王八蛋!都快饿死了,还让我们打游击?
老子只想让我的弟兄们都活着!!!”
陈峰听得眼眶泛红,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干部不知道国民军内部的那些狗屁倒灶,就听其中一个干部鄙视道:“说那么多,还不就是因为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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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死?”
姓刘的愣了一下,然后嗤笑了一声,随即就开始脱身上的棉衣。
棉衣脱下,接着脱内衣,只是内衣刚刚掀开,那两位干部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姓刘的肚子上有一条二十多公分的伤疤,像一条大蜈蚣一样横在肚皮上,这显然是被鬼子的指挥刀剌的。
等内衣脱下,就见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一眼就看出不下十处,枪伤、破片伤、刀伤,都有,这还只是身体正面的。
就听他笑道:“不是老子怕死,是阎王爷看我有几处内脏还好好的,又让我回来把它们都玩废了再下去!”
说着他又蔑视地看着那个干部:“受过伤吗你?”
那干部哑口无言。
“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不是你当汉奸的理由!”陈峰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你曾经是个英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不觉得可惜吗?”
姓刘的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有什么可惜的,老子当兵本来就是为了升官发财,现在日本人能给我这些,为什么不要?”
陈峰知道他是在破罐破摔,因为他的信念,早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