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妈啊……真是最幸福和最痛苦的时刻一齐来临了|||)(西希:人生就是如此大起大落了……)
“不知此物,可否能换回人质?”慕连城柔美的声音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南宫神翳的眼眸,在短短瞬间几乎是温柔的……但是他在帷幕之后,无人察知。他的唇边泛起淡薄的笑,一种冷酷的快意的笑。仿佛此刻浮世间的一切尊位权势,都在这幅画面前,成为微不足道的蜉蝣草芥,根本不值一哂。
“好一幅春风笑意图……”如果这不仅仅是一卷画轴,真可让人倾国以求了。南宫的双眸缓缓泛起了彻骨的寒意,密云不雨的神色,比任何的暴怒更令人怵惕。“不过,不象萍生。”“那是当然。”连城微微垂首,避开南宫神翳令人骇然的视线,但该说的话,还是一句不差地轻轻吐落:“因为这是药师慕少艾的画像。”
画轴之上没有题诗,甚至没有画者的落款。笔触细柔绵密,起承转合之间有种绚丽浮华之气。不作题名落款,看起来更象是女儿家随性的涂鸦,而羞于流外。但是南宫很明白,画工如此行云流水,能使人物飘飘神动呼之欲出,想必作画者是十分熟悉此画中人--或者说,作画者很熟悉他的这个表情。
是的,这不是认萍生。只此一句话,就可使一切疑团豁然开朗,可使一切迷局,尘埃落定!所有真相揭晓的时刻,南宫神翳隔着那层薄薄的纱,看着那个男人的脸。雾里看花水中观月,只有他脸上漆黑刺目的黥印,清晰得真象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场翻天覆地的风云巨变,浮若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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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厅里,只能听得见慕连城衣幅摩挲在地的沙沙声。她慢慢地,走向认萍生。披垂在华衣锦服上的青丝,长若千寻光可鉴人。
“药师,事到如今,您就没什么要说的么?”“……你想我说什么?”慕少艾心里就在想慕连城你不必那么刺激南宫教主吧……
连城未语先笑,眼中满是揶揄,真精怪。“拜托!这种时候,不都是要先念诗号的么?”“呼呼,诗号刚才你来时不是已经帮我念过了吗?”慕少艾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如沐春光。如此风骨清隽、落落大度,的确是正宗慕少艾的笑法。“因此药师我还是说点实际的罢。”
他看着慕连城,目光温和,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连城,打是打不赢的,快跑吧!”
第九卷
一块块坚硬的骨骼和着鲜红的血,为伪装下那块坚韧的领地建起一道巍峨的城墙。将医者心中的沟壑纵横全部夷为平地,回到沧海连着苍穹的混沌不清。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这迟迟落幕的一刻。很快,就会结束了。
慕少艾于南宫神翳,并无实质上的恩怨。他并不恨南宫,有的,只是出自人性与价值观的憎恶。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如今背水一战,去掉那些大义凛然的慷慨说辞,慕少艾觉得自己所做的,只是他想做的,无愧于心,更无须在意身后评!
但事到如今,反观药师其身,虽无惧世人闲言碎语,也无愧武林史家的一枝刀笔,但现在他身后的大门,被一干严阵以待的翳流教徒围得水泄不通……这才是最严峻的现实!明眸回盼间,慕连城身形飞绝,身上宽松华丽的长褂如遮天蔽地的罗网舒卷出去,内力精纯翩若惊鸿,就势挡住一波欲冲入殿中擒下慕少艾的教众。她在繁雍的宫装之下,藏有便于行动的月色轻衫,一把抓住身边那被千夫所指的药师,往大门以外的地方冲过去。
“药师,走窗户啊!”真乃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少艾就想自己怎么忘了还有这一招?这两人翻窗爬墙梁上壁间的技术一流,两扇红木梅花棂被撞得差点散了架。眨眼间,慕连城刀气瞬化长翼,仿是起舞回雪,无数透明的银羽漫天飞扬。在两人四面楚歌的景况下,这罡风卷雪的幻境,越发让人惊异!
(月华:终于在教主面前做这种事情了……)(西希:目瞪口呆……)
六翼刀法,其精髓就在一个快字。一招制胜不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慕连城虽然年纪尚幼,但天资聪颖,又加上有性别与生理上的优势,身法更是轻灵飘逸。御风如刀,银光潋滟;她下手之决断,一如羽人非獍的胆魄与慕少艾的心性!
她讨厌血的颜色和气味。袍袖挥洒间,真恒刀气如虹,却比天泣更加绵长细密;女孩的腕劲偏柔,如风中荻花,在人体致命处轻轻一抹,似清风明月,平淡了无痕,连一丁点声音都不会有。
“哎呀呀,气质气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家不要乱杀人。”慕连城白目。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几乎是脚不沾地护着慕少艾冲出重围。“什么时候了,药师你不是在说真的罢?!”“药师我是为你好……错了错了,映月湖在右边,连城你的方向感还是那么白痴。”“你不出手就算了,麻烦能不能不说话啊?”慕连城都快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