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气,这简直太有戏剧性了!
娇娇忍不住鄙视地看着这位苏馆长,质问道:“你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派人带刚才那个什么场长进去,却不管我们?”
苏馆长又重新展现出了牛里牛气的神态,冲我们道:“有本事你们也调到机关去工作,如果你们也调到机关,哪怕是个小科长小干事,我也好好伺候着。”
我问道:“苏馆长,机关和基层有什么差别吗?”
苏馆长振振有词地道:“当然有了。有关系有本事的全调机关去了,没本事蛮干的,都还在基层窝着!”
我顿时为之一振。苏馆长的话虽然逆耳,但是却诠释了一种真实的现象。不仅部队如此,社会也是如此。
确切地说,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如苏馆长所言,凡是有关系的,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机关的工作,因为机关工作比较轻松,也容易接近大领导大首长。而基层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艰苦,而且很难有出头之日。部队的这种现象跟社会上是惊人的相信,越是辛苦越是在第一线,反而工资待遇补助越少;那些工作轻松整天闲的无所事事的机关官兵,反而各项补助多的不行,什么夜餐费啦、生活补贴啦、出车费啦、学习补助啦,等等等等……有位基层干部曾经统计过,一位服务处给养员所得到的福利相加,竟然相当于基层一名少尉军官的水平。而且,还没有加上除福利之外的油水……
这就是现状,这就是非常有讽刺意味儿的现状!
我从部队里一路成长,亲眼目睹了这些现象。确切地说,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义愤,因为一般情况下,我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冷遇,凡是认识我的,不管是基层的也好,机关的也罢,都会对我礼敬三分。但是这位苏馆长却偏偏不买账,对小小的机关干部如此奉迎,而对我这个少校军官如此冷落。
这反映了一种多么深刻的现实寓意?
由梦这时候似乎已经无法忍受了,她上前走进苏馆长,道:“苏馆长,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由梦伸手指向我,瞪着苏馆长。
苏馆长上下打量我几眼,冷笑道:“无非是训练队的队长,或者教官什么的。”
我顿时一愣,心想这个苏馆长看人能有这么准?
但由梦却直接道:“我告诉你苏馆长,他是……他是首长处的警卫秘书!”
苏馆长当即一惊,但马上扑哧笑了,可能是因为多吸了几口烟气,促使他咳嗽几声,望着我道:“他是首长处的?蒙谁呢?”
我和由梦相视一愣,娇娇也诧异至极。只听苏馆长点划着手指道:“看你脸上晒的这么黑,脖子处都掉了一层皮,一看就知道是个基层干部。首长处的警卫秘书整天跟着首长,皮肤能晒这么黑?”
有些蔑视,有些讽刺。
由梦还想解释,我却一把拉住她,示意止住。
娇娇拉着我的手道:“赵叔叔,告诉他你是谁,告诉他我是谁,告诉他由阿姨是谁……看他敢不敢这么凶!”
我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他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一个教官。像我这样儿的黑鬼,怎么会是首长处的呢!”
我自嘲地一笑,倒是觉得颇有意思。
苏馆长得意地笑道:“看吧看吧,自己承认了是吧。基层的干部打眼一看就能认出来,机关的也好,首长处的也好,个个都白白胖胖,哪能有你这么黑的脸……”
我没做回应,觉得没必要跟他辩解什么,那是对时间的一种浪费。
于是,我带着由梦和娇娇,重新返回了游泳馆内,紧随那位农场副场长的脚步,找到了更衣室。
这里的更衣室可真够偏僻的,东拐西拐,才终于找到。
我在外面等着,由梦和娇娇进了女更衣室换装。
想想来游泳馆的遭遇,不由得心里有些郁闷,于是我叼了一支烟,缓解了一下心情。
女更衣室里,由梦倒是饶有兴趣地和娇娇议论开了。
娇娇道:“那个馆长太可气了,明显就是势利眼儿!赵叔叔太纵容他了,如果我有赵叔叔的本事,先揪着他的耳朵转几圈儿,问问他还那么狗眼看人低不!”
由梦道:“你赵叔叔啊也倒是想治治想,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吗。”
娇娇道:“这有什么没办法的?”
由梦道:“赵龙现在在教导大队当总教官,怎么说也是在别人的一亩二分地上,能忍就忍了,一些机关单位都是这种传统,很难改变的。”
娇娇道:“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嚣张吧。看他的军衔,只是一个士官,赵叔叔都少校了,他说话一点儿也不尊重。”
由梦道:“正常,正常。机关里的士官,比别人有优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