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三个月……
白瑾脑子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几个字,越重复,脑子就越乱,越重复,心里也就越疼。
三个月前,时值初夏,她在临安和京城之间的一个客栈里,几乎滴水不进的等着康承来找她,她用她那被打坏了的脑子,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数到自己都忘了多少天了,还是没有把人等来,直到他们双手沾满了鲜血,踩着那帮人的尸体走出了那间客栈,她才把那个人给等来。
那时候她安慰自己说,康承是王爷,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一时抽不开身来找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他们应该都觉得,她的事都是她自找的,明明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除了舍不得那些钱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看看自己在康承心里的地位,而她用了二十多天半死不活的日子,最终只是换来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
这个答案就是,她在康承心里也就那样。
不是特别的重要,也不是不重要。
只是今天有了比较,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不重要,至少是没有怀了孕的潘兰重要。
而潘兰怀孕,又代表了另一个现实,那就是在她去临安的那段时间里,康承肯定是和潘兰上过床了。
康承和潘兰作为夫妻,这种事是很正常的,正常到白瑾压根没去想过这事,如今因为潘兰怀孕的事,她自然而然的会往那事情上面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异常的可笑。
弄了半天,她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她想君昊和刑临肯定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不要她傻乎乎的嫁给康承的。
认清自己地位的白瑾,看着潘欣不停开合的嘴,却听不清潘欣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已经无心也无力再去跟潘欣计较什么,就强撑着自己站稳,然后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潘兰的院子。
白瑾在走出承王府的路上,第一次知道伤心是能让人失去感知的。
不知道冷,不知道热,看不清,听不见,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包括世界上的人,当然也包括那个让她伤心的人。
白瑾撞上康承的时候,也只是知道自己撞到了个人而已,撞了,她也没力气去说对不起,只是单纯的转了个方向,想绕过眼前这个人继续往前走着。她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承王府里的空气都跟有毒似的,每吸一口气,都疼的她痛彻心扉。
白瑾不理康承,康承也是不想理会白瑾的,毕竟他还在为安安的事生气着,可是在发现白瑾的异常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叫了白瑾的名字,而他叫了白瑾,白瑾也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管挡在她前面的到底是人还是墙,这逼得康承不得不追上去把她拦下来,开口问了她一句:“你这是把魂落哪儿了吗?走路都不知道看路了?”
白瑾视线以一个原点为中心慢慢往四周晕开,直到她的视线扩展的足够大时,她才看清拦住她的就是康承。
她本来是不想说什么的,可在康承抓着她不让她走时,她就忽然很向康承讨教一个问题。
她问康承:“当时,你知道安安的存在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康承至今还在为这个事生气着,白瑾问他,他正好有现成的答案,“什么感受?当然是生气了!气得我真想杀了你!”
康承当时跟白瑾打的时候,确实连杀了白瑾的心都有了,这时想到那时候的心情,语气里也浸染了一些那时的杀意,然而这杀意却没能在白瑾心里引起一点波澜,她只是看着康承,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的轻轻的,一碰就会碎了似的,她就是这么笑着对康承说:“那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康承正想问呢,“你什么心情?”
白瑾看向康承眼睛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移到康承心口的时候,才轻声的回道:“我,什么心情都没有。”她说着把手放在了康承的心口上,最后解释了一句:“因为我这里,好像空了。”
白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悲伤,看得康承都忘了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桂花树上还留有一些淡黄色的小花,这些仅剩的小花竭尽全力的散发着最后一丝余香,然后让风把这最后一丝余香吹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