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周昫与陆浔回了一趟山寨。
旨意并没有明文昭告天下,山寨中的人只以为老大京中有人,要去谋个正经出路,不舍归不舍,倒是祝贺的多。
除了宋彦。
等到众人离去,屋里便只剩了两个人。
宋彦冷着脸,抱着胳膊斜靠在墙上,目光盯着与二郎玩闹的周昫:“你真想好了?”
“嗯。”周昫应了一声。
宋彦做了一个深呼吸:“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当时我就该拦着不让你去见他的。”
“不关他的事。”周昫揉着二郎的爪垫,抬起头来,“圣意决定的事情,能有几个人左右反抗得了,你我还不清楚吗?无论来的是谁,都逃不过这个结局,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
宋彦站直了身:“可是你回去……”
周昫撒开了二郎的爪子,搓上了它脖颈的软毛:“那些人已经追过来了,即便我不回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回去同他们干上一场,谁怕谁呢。对吧,二郎。”
二郎前爪搭在他腿上,回应似的汪了两声。
周昫拍了拍它的脑袋,站起来把一个包裹交给宋彦:“山寨以后就托付给你了,等我哪天衣锦还乡,要请我上来吃酒啊。”
骡车映着夕阳的金光哒哒哒地走远了。
王常扬着脖子招了半天的手,直到看不见影子了才作罢,见宋彦面色凝重,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哎呀,老宋你别拉着个脸,老大能进京那是好事,以后说出去,咱们也是京中有人罩着的。”
“嗯。”宋彦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他能罩住自己就不错了,别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就好。
王常见他兴致不高,干脆伸手勾了他脖子往回走,嬉笑着问他:“老大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这么大一包。”
宋彦拍了拍沉甸甸的包裹:“你的卖身钱,几百两呢。”
马车里,周昫坐在侧边上,眼神总时不时地去瞟陆浔,把陆浔瞟得好气又好笑。
“你总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
被问了,周昫这才卖乖一样地嘿嘿一笑,把屁股往陆浔那边挪了挪:“师父,你怎么不问我和宋彦单独讲了什么?”
陆浔一脸不解:“既是单独讲的,我问来做什么?”
周昫眨巴着眼睛,有点愤愤不平的意思:“你是我师父啊,就不怕我们偷偷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浔对他那点子事情心里还是有底的:“商量便商量了,我看他是个靠谱的,不会同你一般胡来。”
“哎哎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胡来了,我才是你亲徒弟,胳膊肘往外拐。”周昫面上装着个委屈生气的模样,心里却是松快得很。
人有时候奇怪得很,自己认可的东西,就很害怕被亲近的人否认。
宋彦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陆浔又是他自己认回来的师父,他之前总怕着陆浔瞧不起山寨里的那些人,会认为那是狐朋狗友,没成想陆浔完全没这意思,倒是开明得很,真是太好了。
他心情好,闲闲地往后靠着软垫,见对面座上无人,便往下滑了一些,伸长了腿搭过去。
陆浔突然见横了个人在眼前,睨了他一眼:“做什么?又开始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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