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骂声戛然而止,她回身错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范沫。
惊讶与懊悔迅速地攀上她的眉眼,在刹那间将她吓得没了言语。
范沫不露任何喜怒之色,只缓缓地走上前,走到了珍姐儿面前。
珍姐儿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范沫的到来,心头堆叠着的那点本可以忍受下来的委屈霎时变得蓬勃又汹涌了。
她抬起那双赤红的泪眸,哽咽着唤了范沫一句:“大哥哥。”
也是这一句“大哥哥”,让范沫忆起了幼时带着珍姐儿在家中放风筝的景象。
珍姐儿自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总是跟在范沫身后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叫着。
可这样乖巧的珍姐儿,却遇上了这般刁蛮严苛的婆母,在范国公府里过着非人的日子。
周氏局促不安地瞥了两眼范沫,思忖过后只道:“沫哥儿,这事有误会在。”
不曾想范沫连向她行礼的步骤都省略了,只上前一把攥住了珍姐儿的柔荑,道:“跟大哥哥回家。”
他仿佛是忘却了自己赶来镇国公府的初衷,心中怒火不断上涌,只想着要为珍姐儿出一口恶气。
范沫一路拉着珍姐儿往外走,珍姐儿的奶娘一边跟着一边劝道:“世子爷别冲动,不过是婆婆教训儿媳而已,不至于如此。”
谁曾想范沫却立定在原地,用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扫过了那婆子,只道:“这样委屈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范沫又与珍姐儿说:“你是我们范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是他们镇国公府的二奶奶,阖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才是,如何能受这样的闲气?”
话音甫落,珍姐儿本就凝着泪的杏眸里又滚下了两行泪珠。
“大哥哥。”她艰难地开了口,嘶哑着嗓音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范沫是心疼不已,立时又带着珍姐儿出了镇国公府。
许是周氏理亏的缘故,又或许是镇国公府的人并不在意珍姐儿的处境,料定了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竟是没人出头来阻拦范沫。
范沫这便将严如月带回范国公府一事抛之脑后,只带着珍姐儿回了府。
荣禧堂里的金阳公主听闻了此消息,惊得将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案上。
不多时,她便派人去把范沫和珍姐儿请了过来,二太太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孟柚最后一个赶来荣禧堂。
范沫木然着一张脸,虽然竭力掩饰,剑眉与星眸里依旧凝着蓬勃的怒火。
珍姐儿则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瞧着是没多少意趣的模样。
二太太瞧了心疼不已,只问:“上回回门的时候瞧着气色还好些,如今怎么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金阳公主也应和着问道:“是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珍姐儿却只是僵立着掉了两滴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金阳公主便问范沫:“沫哥儿,你来说。”
孟柚也望向了怒意凛凛的范沫,四目交汇间,便见他冷然地开了口道:“母亲,儿子是真想和严如月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