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是不拿我当外人?苍澜渊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你知道分寸就好了,近日朝中京中都不会太平,你进出皇宫都要小心,有事要告诉我,知道吗?”
似乎不太能接受他对自己如此关切,木清洢的表情有一点小别扭,应付似地点头,“我知道,太子殿下只管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苍澜渊眉头微皱,敏锐地意识到她似乎在逃避什么,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多问,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再问清楚不迟。
其实,木清洢有一句话真的说着了,那就是至于要如何处置苍澜洌,孝元帝心中确实已有定夺。隔天之后,他亲自去了天牢,要问个清楚明白。
无论哪朝哪代,牢狱都不是会让人感到愉快的地方,尤其天牢是关押重刑犯,甚至是死囚犯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人,实际上都已经不被当成人看待,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可想而知……即使是曾经的皇子和侯爷都一样。
“来人哪!来人哪!”苍澜洌两手抓着栅栏门,声嘶力竭地叫,“本王要见父皇!放本王出去,出去!”看他这蓬头垢面、一脸憔悴的狼狈样子,就能想像他这两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了两个狱卒,正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喝着烈性酒,对于他的喊叫无动于衷,不时投过嘲讽的一瞥来,说话也着实不客气:
“每天都要喊上两个时辰,嗓子都快没声儿了,也不消停!”
“就是!你看敬衣侯什么肚量,明知必死,还面不改色,有胆识!”
说的也是,自打他两个被关进来,虽然离得很近,但中间隔着一条窄小的道,谁也够不到谁,苍澜洌就每天大吵大闹要见父皇,当然是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而舒云轩却是自从进来就一直安静地盘膝坐着,一天一夜了,连姿势都没变过,还真沉得住气。
一名狱卒讥讽地笑道,“没胆识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死?要我说这种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放着好好的驸马不当,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非要复什么国,这不有病吗?”
“闭嘴吧你,少说两句。”另一名狱卒大概看出舒云轩脸色不对,捅了捅自己的同伴,示意他别说的太难听。虽说敬衣侯这会儿是落魄了,可他毕竟是当朝驸马,怀柔公主又对他用情至深,说不定皇上就会赦了他的罪,现在如果得罪他,等他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他们不就惨了!
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无视,苍澜洌怒不可遏,对着栅栏又踢又打,哑着嗓子大叫,“你们两个混蛋,还不快去请父皇来,本王有话要对父皇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一名狱卒颇有几分无奈,劝道,“二殿下,皇上是不会来的,您就消停消停,歇会儿吧,成不成?”
“你、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跟本王说话?”苍澜洌咬牙,眼睛血红,“你、你等着,本王出去,第一个就砍你的头!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以前对本王巴结奉承,现在却只知道落井下石,你们这帮……”
“够了,苍澜洌,”一直沉默的舒云轩终于忍受不了他的聒噪,冷冷开口,
“既然落到这个地步,多说何益,若非你不听我劝,避其锋芒,惹人疑窦,以至不得不仓促起事,我们何至于一败涂地。”
苍澜洌愣了愣,方才怒道,“舒云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所有的错都是本王一个人的了?”
“难道不是吗?”舒云轩冷冷抬眼看他,“明明笨得要死,还不肯听我安排,贸然对木清洢动手不说,明知道被太子和皇上怀疑了,还要上当,你这种人终究难当大任,大容王朝有太子在,你永远都别想出头。”虽然彼此是敌人,不过他对苍澜渊倒不乏赞美之辞,看来也是恩怨分明之辈。
“你……”苍澜洌生平最恨旁人说他不如大皇兄,被这样一个处处比自己强的人压在头顶,终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何况他从小就知道当皇帝百般好,一直盯着那张龙椅,如今功败垂成,他已经够窝火、绝望的,再被如此挤兑,哪里受得了!
“我说错了吗?”舒云轩眼神冰冷而嘲讽,“苍澜洌,事情都是坏在你手里的,孝元帝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落到这般猪狗不如的地步,你只能认命。”
“哼,哈哈,哈哈哈!”苍澜洌怒笑,拼命从栅栏缝里伸长胳膊,狠狠指着他,“舒云轩,你有什么资格说本王,你又好到哪里去?本王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是不忍心杀了本王的,可你呢?什么都不是,父皇把语柔嫁给你,只是为了控制你罢了,你的下场比本王还要惨,你有什么脸嘲笑本王?”
舒云轩淡然道,“成王败寇,我早就料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有什么好说的。”
苍澜洌反而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蓦地,门口传来威严而冰冷的语声,“既然知道会万劫不复,你还要谋首逆朕,敬苍侯,你好大的胆子!”随着话音落下,孝元帝大步而入,在这阴暗的天牢中,他如同天神般威风凛凛,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