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日子长了,她心里明白,自已到底不是亲生的,哪怕做得再多,再亲热的喊干爹干妈,她到底是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亲热不起来。
要知道,哪怕一个爹妈生的,也有手心手背的区别,更何况是她?
她明白的。
那一次,大概十五岁吧,她干完活回来,晚上只吃了一个红薯。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林暮雨饿得半夜睡不着,起来喝凉水。
隔壁院子传来重重的咳嗽声,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声虚弱的哀鸣。
她吓了一跳,翻墙去看,是干奶奶起夜摔跤了。
她是村长的妈,和儿媳不和,后来丈夫早死,她又瘸了一条腿,就被儿媳妇赶出来一个人住了。
干爹怕媳妇儿,会悄悄接济一些粮食,倒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一个人,难免会出意外。
就好比这一晚,起夜上茅厕,一只脚不方便,摔在屋子外了。
林暮雨赶紧翻墙下去,将她扶起来,又扶着她上了厕所,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伤到骨头,这才松口气。
王美香红着眼,怜爱的摸了摸她发黄的头发。
“小女娃,几岁啦?怎么这么瘦?饿了没?”
她掏出藏在床底下,一个大瓷罐子里的冻米糖给她吃。
林暮雨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喊她奶奶。
哽咽又真切。
后来,王美香就问村长要了林暮雨,和她住在一起。
干妈也是高兴的。
她被人戳脊梁骨,说将婆婆扔在隔壁院子没人照料,这会儿好了,派个收养的丫头过去使唤,谁也说不了她。
于是,后来林暮雨一直跟着王美香住。
祖孙俩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却也能吃饱肚子。
天气热的时候,王美香会打着蒲扇,给林暮雨扇风,祖孙俩躺在院子里看星星,吹着夜晚的凉风。
天气冷了,她们就睡在一起取暖。
林暮雨动荡飘摇的幼年,是她为自已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后来出嫁。
整整一年,她都过得不好,没钱买东西,也怕被瞧出来。
日子穷,谢昭也不喜欢她,再往后怀孕,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她就更不敢回去了。
生下喜宝儿乐宝儿后,日子总算是有了改观,原本想着等天热些,喜宝儿乐宝儿半岁多了再回去瞧一瞧。
没想到王美香先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