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静静地看着沐开阳,等他继续说下去。
沐开阳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才又开口。
“有些话说出来,实在令人汗颜。哪怕我在家中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也得承认,与其说是侯府里照顾着三妹妹长大,不如说是大伯父荫庇着我们二房。十几年来,是我们借着三妹妹的光,才有锦衣玉食的日子,才能在外面说着我们是侯府后裔。”
萧离的嘴角勾了勾。
看来,永宁侯府里也不全是白眼狼。
至少这个沐开阳,就很能正视自己的身份。
“王爷为人正直,光风霁月,或许不知后宅的阴私手段。我是庶出,自我懂事起,便被人教导着,不能压过嫡兄的风采,不能够上进,日后只能以嫡兄马首是瞻。可凭什么呢?我不服。我姨娘妹妹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没有夺嫡之心,但我也是男子,我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日后能够庇护姨娘妹妹。可王爷知道吗,当我秋试中举之后,在父亲眼中依旧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子。我的妹妹甚至因为我中举了,落入水中险些丧命。自此以后,我在府中不敢读书,只能半夜里躲进假山洞里用功。”
“是三妹妹发现了我,给了一个能够安心读书的地方。也是她,对我姨娘和妹妹多有照顾。我时常想,她这样做,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我们分明什么也给不了她。”
沐轻鸿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情绪。
她……她其实真的有些私心来着。
“你说这样多,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萧离漠然开口了。
沐开阳正色道:“我只想说,若有半分功利之心,三妹妹都不会对我们如此帮助。她或许有心机,但绝不是唯利是图之人。三妹妹的为人,真的很好。她是将郡王当做了自己人,才会口无遮拦。作为她的兄长,我想我还是能在王爷面前说一句,请王爷珍惜她。不然……”
“不然?”萧离笑了,“你待怎样?”
他很想看看,沐轻鸿不计后果帮衬的这个堂兄,又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沐开阳抬起眼迎上萧离似笑非笑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王爷有朝一日负了舍妹,我便是人小力微,拼却性命,也会立于王爷跟前,为她讨回公道。”
“我想……”萧离伸出一只手,“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沐开阳怔愣片刻,同样伸手与萧离击掌,“我相信郡王是信守承诺之人!”
沐轻鸿站在旁边,本来还有些感动于沐开阳的话,眼见一个未来夫婿,一个堂兄就这么把自己丢在一旁,自顾自地击掌为誓了,顿时就很想学着师父那般翻个白眼了。
她人生得弱不假,可不代表她手段弱啊。
大婚后如果萧离真的有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气恼难过伤心的好不好?
让她下狠手的,参考上辈子做了皇帝的萧靖。
她笑吟吟的,视线在萧离和沐开阳之间来回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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