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走到一处,段彩彤伸手拿了一杯香槟,又递给白小玉一杯,“小玉,尝尝这香槟,听说是少帅让人空运过来的呢。”
白小玉冷不防听到祁璆鸣的名字,眼中有幽光一闪而逝,伸手接过酒杯后,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段彩彤见她如此,不觉捂住了嘴巴,眼睛瞠圆,惊奇地问道:“啊,原来小玉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如今是夫妻,平日里什么话都要说呢。”
白小玉眉心微蹙,轻轻抿了一口香槟,唇边微蕴笑意,浅淡说道:“燕绥平日里比较忙,哪里有时间罗唣这些个事。”
段彩彤听她如此说,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光彩,又迅速地遮掩过去,声音依旧带笑,“原来如此啊,真是我太天真了呢。不过,小玉啊,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嫁给少帅呢?你们以前不是从未见过吗?为何突然会结婚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白小玉心中叹息一声,哎,现在倒是知道原因了,却还是因为那种荒唐的理由,说出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更何况是个外人。她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那些隐秘,只淡淡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段彩彤借着酒杯的遮挡,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此时听她如此说,眼眸微微眯起,又笑着道:“那还真是奇怪呢,那你们结婚后,少帅对你好吗?我听人说,少帅虽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但是对夫人却是极好的。”
白小玉闻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眼里带着些疑惑,他对我好不好,你又怎么会知道?
段彩彤看到白小玉疑惑的眼神,生怕她不相信一般,急忙说道:“有一次我表姐去珠市口胡同的裁缝铺去做衣裳,都被师傅拒绝了呢,说是少帅已经订了几十套,根本没时间接其他的单子呢。陈裁缝做的旗袍可是整个京师最有名的呢,不仅面料考究,做工精细,而且款式多样”
白小玉闻言,脑子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家里两大衣柜的旗袍,从圆襟、斜襟到直襟、琵琶襟,从真丝、丝绒到提花,从长款到短款,长袖到短袖,不一而足,一年四季的都包揽了,真的是可以开一间旗袍铺子了。她曾经还一度怀疑,祁璆鸣是不是有什么旗袍情节,比如他的母亲是不是特别喜欢,所以他才会爱屋及乌,特别喜欢自己的妻子也穿上旗袍呢。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祁璆鸣的母亲,也就是祁大帅的六姨太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她自然不会傻到去问他,只会让他想起伤心事,说不定会大发雷霆。后来也就懒得想了,反正她本身就喜欢旗袍,也就懒得纠结原因了。
此时听段彩彤突然提起这茬事,心里还有些纳闷,为什么她一个未嫁人的姑娘家那么喜欢打听别人的夫妻生活?白小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一眼晦涩难明,却可以看出其中的疏离,声音也比之前低了些,“有什么好不好的,夫妻之间过日子,也就那样。”
段彩彤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见她有些不耐烦了,忙换了个话题,又说道:“小玉,你不知道吧,其实仔细算起来,我还是少帅的学妹呢。当初留洋出国,我们刚好读的是同一所大学呢,那时在校园里,见过他许多次。即便是在外国友人遍地的异国,少帅依旧是那么惹人注目。”
白小玉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有些怪异,此时再看她满眼的崇拜和艳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原来段彩彤竟偷偷地喜欢祁璆鸣!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段彩彤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心中想着,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好,偏偏喜欢那样冷漠又冰寒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把他捂化。
白小玉从两人的对话中,发觉了段彩彤对祁璆鸣非同一般的感情,却并未感到什么强烈的醋意,心里还默默感叹着,也不知那冷冰冰的人是否感受到这姑娘的热情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作祟,她刚刚在心里念叨完,整个客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看,正是祁璆鸣来了!男人穿一身藏青色戎装,衣上的肩章锃亮冰冷,闪着金属的冷光,长靴上的马刺锃亮,手腕处钻石袖扣熠熠生辉,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感觉整个屋的氛围都变了。
白小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他,刚好他也抬头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穿越了大厅攒动的人群,交汇在一起,只觉有细小的电流流窜,让人浑身一颤。她只看了一眼,急忙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未看到,低头抿着香槟。
祁璆鸣刚处理完公务,就匆忙赶过来了,军靴刚刚踏进大厅,那么一大屋子的人,他偏偏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一抹纤瘦的身影。她穿着一袭镂空香云纱旗袍,站在华彩流溢的水晶大吊灯下,就像是一朵初初绽放的娇艳芍药花。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张小脸遍染红霞,仿佛素胎瓷器上晕着两朵红梅,衬着一对小巧的东珠耳坠,愈发显得娇美。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看向自己时,眸光盈盈,眉如翠羽,肌似羊脂,整张小脸仿佛明珠生辉。饶是他见惯了姹紫嫣红千娇百媚的美人,竟不由地怔住了。
他的脚步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对着招呼的人微微点头,径直朝那个小女人走去。祁璆鸣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着,她穿旗袍果然好看,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将女人的韵味全部凸显了出来,让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自从看了那人一眼,白小玉的心就砰砰砰地快速跳个不停,明明是一屋子的人,到处是纷繁的脚步声,可她偏偏只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低沉的响声,就好像她安静地坐在屋里时,听到回廊的脚步声一般。
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脏眼看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却不敢抬头看他。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锃亮的军靴,耳边立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夫人,原来你竟躲在这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小玉虽然知道,他口中的“夫人”不过是外人面前的逢场作戏,却总是能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柔情。每每听了,只觉心尖微痒,好像有把小刷子在轻轻地挠。她忍不住抬头看他,柔声回道:“你来了。”
不过是最简单的三个字,甚至带着些冷清,祁璆鸣听了,却觉得分外受用,也许只有这样的声音才适合她。结婚两个多月,她总是这般冷冷清清的,好似一朵开在初秋清晨的茶花,笼着凉凉的薄雾,带着清透的水珠,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少帅。”
两人正对视着,旁边忽然插了一句问候,白小玉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急忙收归了视线,又轻抿一口香槟,很显然是在压惊。而祁璆鸣只是冷漠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浓眉皱了皱,冰冷的目光似是轻描淡写的投过去,却让人感觉杀伤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