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失望道:“但是你为什么没想过,一向不喜外人进入的医仙谷,那日能接纳你入谷?尚未展现丹道天赋的你,凭什么能入门就成为丹圣子的师弟?清欢她不需要和医仙谷攀上关系,早在很多年之前,她和我都在医仙谷住了整整十年,比你先和你师父师兄相熟。”
宋兰台眼角已经被红意晕透,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何尝不知道呢?
所以在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些在情绪失控时说出的伤人言辞,如利刃狠狠把白清欢伤透之后,却又在日后又被时光腐朽生锈,变成化作最钝的回旋镖,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
“她如此狠心地拒绝你,而非借着你的爱意将你视作棋子,你却反过头来怪她狠心。宋兰台,哪怕你真的是孩子,也不能这般践踏人的真心,更何况当年你早是大人了。”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他哑声道:“所以我想要挽回,我想要认错,想要补偿她。”
乔向溪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眼底没有怜悯,淡淡道:“你当然有认错和补偿的权利,只不过她也有不原谅的权利。”
他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她不再多言,转身之后,没有再留下半句多余的话。
宋兰台沉默站在原地,不远处探着头观望的丹圣子见到乔向溪走远后,赶紧走上前。
“兰台啊……”丹圣子急得抓耳挠腮,从来没吃过爱情苦的老头是真不知道如何安慰为情所困的小师弟。
“师兄。当初是我自己把她亲手推开的,但是我其实比谁都想要留住她。”宋兰台还低着头,喑哑道:“我以前总以为还有机会,每一天都在想还有下一次,在想她会在原地等我。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人留在过去。”
“我总是在想,当初若是没有冒昧的越界,是不是一切都会和最好的时候一样。但是那样的话,她身边还是会出现无数个人,我知道自己永远不想停留在那个位置。”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丹圣子:“我爱上了将我养大的人,我是不是真的很恶心?”
丹圣子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其实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说我是自小失了母亲,说是因为她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朝我伸了手,所以我才会将恩情混淆了,但是唯有我自己知晓,我从始至终,都分得清清楚楚。”
他哑声道:“所以我果然是个下贱肮脏的人,我的爱也是。”
丹圣子听得后背发麻,扯着胡子小心问:“你……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小祖宗你要不跟我透个底?”
“师父曾给我们两人都留了一道传送符,能够直接通往羽山找他。”
“所以呢?你要发什么疯?!师父在羽山内都如履薄冰,若非曾经出手帮过几个仙族,也换不来这传送符。而且你没听云华真人说吗,羽山现在局势复杂,指不定里面哪个仙族就是邪魔的同党,咱们修真界的人去了那儿生死难料!”
宋兰台声音很轻,像是在交代最后的话:“是,我要去羽山。”
丹圣子两眼一黑。
他再清楚不过自家师弟的性格了,除了在对待白清欢的事情上总是口不择言说些昏头的话,在其他时候,他都是一个深思熟虑的缜密性子。
这么一句不是和自己商量,而是单方面的告知。
“你去羽山干嘛!”
“我在殿上听云华真人说,她和段惊尘这次也会随行前往羽山,正如师兄所言,羽山局势不明,修士去了生死难料。”
他声音停顿,变得很轻很轻,如若随时被风吹散,唯独自己才听了清楚。
“我要去羽山为她铺路,哪怕用我的命,换她多一分生机。”
寒渊,好看吗?
仙君洞府。
天朗气清,春和景明,空气中微微寒凛的气息逐渐转暖,天梧树的叶底,日光一丝一丝漏下来,原本疏落细长的枯黄色冬草也抽了新芽,万物蓬勃生长。
一片新绿之间,通体乌黑的刀疤嘴里叼着水壶,轻盈矫捷地避开那些从甲木峰上移栽过来的灵花灵草,歪着脑袋,壶嘴一倾,浇灌结束后还不忘刨两下松土。
而两日的照料似乎成效大好,春日阳光下,这些灵草都生机勃勃,连叶片上都延展长大了又半圈。
看到这一幕,李长朝心情很复杂。
“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段师祖和白长老回来之前,曾经叮嘱过我要照看好天梧树和其他的灵花灵草。为了不负段师祖所托,我特意在甲木峰偷偷摸摸看了好久,学到了如何照料灵树。”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但是现在看来,我感觉自己还不如刀疤。”
原以为身旁的小周要应答,然而这时回应李长朝的,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且来人的语气似乎也很沉重。
“你现在才只是知道自己在照料灵草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