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叫他回去。”胤禛如今正没心情,平日里这么多次都不见今天自然也是不会见。
苏培盛隐晦的瞪了小夏子一眼,这傻徒弟怎么一会儿机灵一会儿蠢的呢,照这样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皇上如今正是为着太子烦心,好端端的替四阿哥通报什么。
感受到自已师傅的视线,小夏子缩了缩脖子正要出去回禀,就听得皇上突然又开口“等等,不是要请安吗,传他进来吧。”
“嗯?是。”小夏子瞪大了眼,苏培盛也是震惊的挑了挑眉,暗道今日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胤禛却有自已的考量,昨日弘时那番话叫他心中不能说不触动,弘昼弘晏如今都还小,唯有这个不常见的四子弘历,对于太子被罚一事,他想听听这个儿子的想法。
他自已虽这么想着,可是弘历却并不这么觉得。
往日里一连几年次次求见均不得召见,偏偏今日太子前脚被罚刚走,后脚皇阿玛就同意见自已,这代表什么,这便是自已回宫的第一步。
他呼吸不由得兴奋急促起来,眼中闪着的光芒还不能很好的隐藏住,边迈步往里走这边想,皇贵妃失宠,太子被罚,自然是连带着皇贵妃亲生的六阿哥七阿哥都不得皇阿玛喜欢了。
听说昨日三阿哥弘时还没脑子的在皇阿玛盛怒之时替太子求情,也惹恼了皇阿玛,那不就是。。。只有自已这一个儿子能入了皇阿玛的眼了,今日自已真是来对了!
他尽力抑制住自已轻快的步伐,但是到底是年岁小还不太会掩盖,刚一进来周身喜气洋洋的意味几乎要冲到胤禛脸上了。
胤禛眉头一下皱起来,沉默不语的拧眉瞧着他一进来就迫不及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他俯拜叩首,这样的动作让他能清清楚楚听得见自已的心跳声在耳边震如擂鼓,甚至能感受到自已的血液快速上涌到脸上,整张脸激动的有充血之感,耳朵都发烫。
“起来吧。”好半晌才得了皇上一句叫起,他站起身立在殿中,好容易得皇阿玛一次召见,他并不想真的只请安一句就出去,回想着那日偶然瞧见的太子在皇阿玛怀中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便是如出一辙的孺慕之情。
只可惜他的黑眼仁并没有弘昭大,又或许是自打一进来开始胤禛看这个儿子便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弘昭面上至纯的仰慕之情,相似的搬到他脸上就根本不是味儿。
这个孩子长大后他难得有如此机会细端详他,如今仔细看去只觉得哪哪都不像自已,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更不像,他的生母李金桂胤禛也只在清醒后匆匆一瞥而已,只留下了个奇丑无比的印象,若说长什么样如今也想不出来。
那这个儿子到底是像他生母,还是。。。
他想到这又不由得心中对老八允禩更加记恨几分,不愿再瞧面前这个孩子灼灼的目光,他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颇为冷硬“昨日之事相比你依然知晓,太子被罚一事你怎么看?”
他如今只想问到自已想要的答案然后快点叫他退下,如今多看一刻他都能想起那日老八对他的阴损算计,想起皇阿玛震怒叱骂他的样子。
弘历心中暗道,自已可不要跟那个傻子三哥一样,放着自已大好的前程不要去帮别人说话,还正是在皇阿玛的气头上。
他一本正经的拱起手,面色严肃还带着些恼怒,“回皇阿玛,儿臣身在圆明园中久不得见皇阿玛,可心中却一直惦念,只想着远远的给皇阿玛磕个头便心满意足,可太子日日陪在皇阿玛身边,却不能为皇阿玛分忧,还恃宠而骄惹皇阿玛生气,儿臣觉得他太过不懂事了。”
“皇阿玛日理万机,每日里都有许多事情要忙,太子不能为皇阿玛分忧,等儿臣长大了,儿臣来帮皇阿玛管。”
苏培盛每听他说一句,眼睛便瞪大一分,等到四阿哥全都说完时,苏培盛已经认命的低下头将眼睛闭得死死的,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你说说这是哪说的话啊,皇上正为着昨晚那场戏和今早太子被迫远行伤神烦心呢,这四阿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皇上面前来火上浇油了,人家正愁有气没处撒呢,这还来一个送上门来的。
还帮皇上管,这话就算是最受宠爱的太子,储君之位,他都不敢这样直接在皇上面前说!
这边苏培盛如何想胤禛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已险些被气笑了,胤禛脸色阴沉的吓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叫人不寒而栗一双眼眸萃着寒冰的射向面前人,语气不冷不热没什么情感“这便是你数次求见想跟朕说的?”
弘历虽不常见皇上,可是如此明显的情绪他还是能感受的出来的,见苏公公已经在皇上身边跪下,他也知道自已应该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了皇阿玛生气,脑袋懵懵的也跟着跪下来,对于皇阿玛的提问并不敢接话了。
“好,真是好样的!”胤禛靠在椅背上,眉头压下帝王之威压尽显,“朕若是今日不叫你进来,都不知道你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一听这话连忙叩首“皇阿玛,儿臣错了,皇阿玛息怒,请皇阿玛息怒!”
瞧着他后知后觉才知道害怕的样子,胤禛怒从心中起,他沉默的站起身拿起面前明黄色的茶杯,大力的朝着地面掷出去。
瓷杯在弘历身边乍破,刺耳的碎裂声在他耳边响起,碎片飞溅使得他下意识的倾身躲开,随后又强迫自已跪的板正,已经冰冷的茶水渐渐晕湿膝盖,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你的兄弟们被斥责被责罚,你非但不顾及兄弟之情替他们出言相求,反而藏不住的欣喜还要到朕面前来搬弄是非,更是在朕面前口出大不敬之言!”
胤禛狠狠的指了指他,气的呼吸都不平了“朕还没死呢,你现在就觊觎起了朕的江山,也太早了些吧!”
胤禛越说越气,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通红的眼眶昭示着他现下爆发的情绪。
“不!不是这样的皇阿玛,儿臣并无不敬您之心!皇阿玛明鉴!”
“就算朕真的死了,这大清的江山也是交由太子掌管,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
胤禛扶着桌子,苏培盛见状赶忙上前给皇上顺气。
喘息半晌,只听得胤禛再度开口“四阿哥弘历,身为皇子不能友爱兄弟,身为儿子不能孝顺父亲,罚杖责二十,送入宗人府管教,凡是伺候在身边的先生奴仆,一律杖毙。”
“你既然不懂如何做臣子,做兄长,那便在宗人府中好好学学,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