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妇人夫郎们把白布裁剪出来,几个儿子穿大孝,浑身上下都得穿白,儿婿穿小孝只戴孝帽和孝衣。
这衣服也不需要做的多好,简单缝几针就完事了,给陆林、陆遥、陆云和陆
苗依次穿戴好,便要去院子里跪孝烧纸钱了。
四个人哭的不能自己,靠在一起泪流满面,陆遥看着躺在院中的老父亲,心痛得难以述说。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来时,老头一言不发的来帮他修补房子,钉鸡舍。也记得盖房时,起早贪黑的过来帮忙,明明上了年纪还跟年轻人拼着干活。
更记得他喝醉酒同赵北川说,莫要欺负我儿,他虽脾气不好但本性不坏,你多担待着些……
陆遥仰着头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站在旁边的赵北川红着眼睛,心疼的过来拍了拍他后背,“陆遥,别这么哭了,你身子弱禁不住这样悲伤。”
旁边陆林也缓过神,安抚道:“三弟,爹去享福了,大哥接爹爹去享福去了。”
陆云和陆苗也拉着他,“三哥,别哭坏了身子。”
陆遥这才发出声音,凄凄戚戚得喊着:“爹爹啊……我的爹啊……”
烧到傍晚,人们渐渐散去,汉子晚上要守灵,妇人和哥儿不能留在外面,陆遥和陆云陆苗互相扶持着进了屋子,留下陆林,赵北川和王有田三个人跪在旁边烧纸点香烛。
陆母熬了一大锅姜糖水,让三个人喝下去,眼下虽没入冬但天气也冷的刺骨,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怕染上风寒。
喝完让胡春容给屋外的三个人也送去姜汤,千万别冻坏了身子。
陆遥坐在炕上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询问了小年和小豆的情况,才安下心来。
第二天住在镇上隔壁的柳舅爷来了,昨天他听儿媳说陆家老爷子出了事心里挺着急的,一大早就起来走了十多里的路赶过来,没想到人竟然没了。
老爷子站在灵棚旁边抹着眼角,“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陆母连忙把人请进屋,给老爷子倒热水喝,“麻烦您这么大年纪还跑一趟。”
柳舅爷摆摆手,“亲戚们这么多年不走动,都生分了,早些年广生他爹娘活着的时候对我没的说,我合该来看看的。”
老人们越上了年纪越念旧,讲了许多从前的事。尽管陆母当年怨恨婆母早早将他们分出来,可如今人死灯灭,再多的怨恨也早都消散了,提起来光剩下怀念。
老爷子坐了一个时辰就离开了,临走前给赵北川捎了个信,“有户姓林的人家询问你们家豆子怎么没去学堂,我把原因告诉他了。”
赵北川点头道了道谢。
下午的时候天色阴沉起来,风里夹着细碎的雪花片,打在身上一会就潮了衣裳。
陆母不让他们在外面烧了,把人都拉进了屋子。
用她的话来讲,“人死了就没了,活着的人不能跟着遭罪,便是你爹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你们。”
陆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没有劲,躺在炕上连着睡了好几觉。
快到傍晚的时候突然做了个梦,梦见陆广生穿着新衣裳从外面回来了。
“爹,你你没死啊?!”陆
遥高兴的扑过去,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短手短脚的小孩子。
陆广生把他抱起来道:“阿遥今日在家乖不乖啊?”
“乖。”
“看爹给你买什么了?”陆广生从怀里摸了摸,半晌摸出一个奥特曼模型……
陆遥接过玩具又哭又笑,心想这可真是在做梦呢,胡邹八咧的都哪跟哪啊?
陆广生抱了他一会就把人放下了,走进西屋里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爹,你找啥呢?”
“我攒了点钱,没告诉你娘,赶紧找出来给她别让她生气。”
“哪呢,我帮你找。”陆伸手去摸箱笼,结果一下子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