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歌天大感震惊,当即怒道:“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拿回去!”
“郝省长,我知道小伟在美国又要上学,又要打工,很辛苦,您就……”
“不行!这是搞什么嘛!真是乱弹琴!”
“郝省长,这跟合作没关系。人家听说了小伟的事,表示同情。这是人家自己的钱,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交往,礼尚往来嘛。您看,要是不收的话,从面子上……”
“刘文斌,我告诉你,往后这种事你不要找我!”
“这……”
正此时,电话铃响。郝歌天起身接电话:“喂?……哦,老常,你讲……”
刘文斌趁机起身,向门外走去。郝歌天急忙用手捂住话筒,对刘文斌喊道:“把钱拿走!”随即他又对电话说道:“啊,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刘文斌却装作没听见,匆匆溜出了郝歌天的家门。
放下话筒,郝歌天急忙抓起信封追到窗前,但早已没有了刘文斌的影子。他回到沙发前,气呼呼地将信封扔到茶几上,立即抓起电话,拨了两个号码,他又停住,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信封。片刻,他放下电话,拿起信封,轻轻打开,信封中露出厚厚一迭美元。
郝歌天将信封放回到茶几上,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身子靠在沙发上,久久思索。
过了良久,他重新拿起话筒,带着几分迟疑地拨了一长串号码:“喂,小伟吗?我是爸爸呀。……你现在还在外面打工?……嗯,课程紧吗?……这次放假,你能回国吗?……是呀,是太贵了,不过……可能爸爸要发一笔奖金。如果真能发下来的话,爸爸就把机票钱给你寄去……当然,我说的是可能,八字还没一撇呢。……啊,就是想你了……好好,下次再说、再说……”
放下电话,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只信封上……郝歌天的书房内,保姆小丽听得入了神儿,见郝歌天讲着讲着又停了下来,不禁问道:“他……他真收下那笔钱了?”
“是啊,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留下那笔钱。一开始,他心里一直惶惶不安,生怕有人追查这件事儿。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一切如常,并没有人留意他有什么变化,就连那位送钱的人也好像忘了这回事儿。他那颗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后来呢?”
“他没有意识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便会欲罢不能,一发而不可收。给他送钱那个人,后来又陆续给过他几笔,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默契。那个人替他把财物收下,再转交给他,他自己从不出面,只是按照人家的要求,在批件上签字,在会上说几句好话,或者向有关部门打打招呼。”
小丽认真地说:“我觉得,您有同学没什么错,是那个送钱的人太坏了!”
郝歌天苦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他自己思想上不出毛病,别人再怎么坏,也打不倒他呀!说去说来,还是他自己变了,他也学会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学会了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到最后……当他所做的种种丑事即将败露时,他还不惜代价地四处找人托关系,求神拜佛保平安!他还纵容手下对威胁到他的知情人进行打击报复,甚至还默许他的手下去杀人灭口……”
“啊,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坏呀!”
“可不是一下子,而是一步步,一天天,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不知不觉地滑下去了,想收都收不住!”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畏罪自杀了。”
“啊?畏罪……?”
“是呀,他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又……又不敢面对人民的审判,更无法面对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所以他只好走了这条路。”
“唉,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郝歌天感叹着站起身来,抚摸着满桌的奖章和证书说道:“小丽呀,伯伯劝你一句,你还年轻,一定要光明磊落地做人呀。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志短。还有,有空你一定要努力学习,没有文化将来就不会有出息,懂吗?”
小丽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