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芯早有准备,把食盒挎在肘间,小心翼翼地靠近天子,低声说:“您曾说,我是乾清宫的奴才,是您的人,您会护着我。”
声线小如蚊鸣,面上浮现了几分懊恼与惭愧。
要是没有李公公的提醒,她哪会记起这话?
在殿中时,他之所以会翻脸,正是因为她说害怕,而她的害怕,恰巧泄露了不够相信他的事实!
因为不信他会护着她,她才会担心告知他实情以后,他会秉公处理,或是将她交给齐妃处置。
“你未曾记在心里。”沈濯日一针见血地说道,话分外直白,犹如一把利剑,不仅伤人,也伤己。
唐芯无言以对,低垂着脑袋,避开他太过锋利的眼神。
她的反映已是一种回答。
沈濯日说不出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情,有些莫名的堵,还有几分烦乱、恼怒。
沉重且危险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唐芯很清楚,要想成功过关,她就该马上认错,再趁机表示忠心,向他承诺绝不再犯。
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更不想骗他!
他信任她,可她如果连坦白承认,对他不够信任的勇气也没有,未免太渣了一点!
时光仿佛在这一瞬停止了流动,两人沉默地对持着,那看似平静的氛围,却又凝重得叫人不安。
李德急得在一旁不断挤眉弄眼,拼命向唐芯递眼色。
主子爷不高兴,她还不快点儿俯首请罪?这时候倔个鬼啊!
唐芯固执地没有出声,更是把李德忽略得彻底。
良久,耳畔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罢了。”
她此时不信又如何?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让她信服。
势在必得的暗芒,在眼底一闪而逝。
唐芯忽地感到一阵背脊发凉,偷偷抬起眼睛去看他,却又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你留下的尾巴,朕已替你清理干净了,今夜不用你在此伺候,跪安吧。”说完,在唐芯迷茫不解的目光下,转身回到殿内。
张了张口,想问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沈濯日没给她出声的机会,左臂一扬,内力化作劲风,砰地带上了殿门,重回主位就坐,轻唤了声:“修容。”
“属下在。”修容从房梁上跃下,静候差遣。
“护送她回去,记住,路上稍微提点几句,点到即止。”他可从来都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啊。
薄唇微扬,笑容里满是算计。
磨磨蹭蹭离开乾清宫,唐芯仍在琢磨沈濯日抛下的那句,百思不得其解。
“唐大人。”修容施展轻功追了上来,“主子命属下送你返回御膳房。”
“不用啦,”唐芯刚想拒绝,忽然又想到她是冷面神身边的得力助手,说不定能泄露些口风,让她弄明白个中玄机,旋即,便改口答应了。
路上,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修容面露迟疑,一副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的表情。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发誓,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唐芯竖起三个手指,一本正经地说。
见状,修容的态度松动了不少,勉为其难告诉了她:“主子得知你的计划后,担心张御厨会出卖你,便差属下去了趟御膳房,警告张御厨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白日的膳食,是从你这儿学来的。”
唐芯‘O’的张大嘴,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你,你是说……”
冷面神在帮她善后?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