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有个人伏在她床边哭泣,一头半长的卷发,好像才刚刚烫染过,怎么又挂了白丝在上面。
那人起先哭得没有一点声响,但白色被子渐渐湿了一片,她一点点呜咽出声,拉着被子旁清瘦的手,那么使劲地拉着,好像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开。
那只手上扎着细细密密好多针孔,现在还有输液白条贴在上面。
又进来个人,拎着塑料食盒,喊了声:“妈,吃饭了,我给你买了粥,哎呀别守了!快吃饭,你都守那么久了,快点去休息下,我来守。”
换成男子坐到她旁边,边端着食盒吃饭边看点滴,“这瓶好像要打完了,我去叫护士来换。哎呀妈,别哭了,眼睛哭瞎了的。”
换完针水,男子又坐她旁边,掀开她眼皮看了看,又坐回原处,“你快醒醒吧,你再不醒咱妈要哭瞎了,咱爸那样子也没好到那里去,跟要死了一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想跟着你去了,哎呀,你这个样子我也怪难过的,我也想哭啊,可是连我都哭了我感觉我们爸妈更是了,还会成什么样子啊,所以快醒醒吧,肖肖,肖肖,嘿!听得见吗?快醒醒,我们都好想你,真是的,明明还生龙活虎的,忽然就这样了,这谁能接受啊。”
滴——
滴——
滴——
……
秦肖肖睁开眼,枕头已经湿透了。
夜已经深了,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慢吞吞地披上外袍,发呆了许久。
她慢慢走到窗边,看那谁都能看见的明月。泪水滴在窗台上。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但是也不想发颤,不想扶着手臂搓搓,不想回去加件衣服。
她的哭声像梦中的女人一样,起先没有一点声音,后面渐渐控制不住呜咽,她不知道怎么哭得腿软了,慢慢扶着墙壁坐在地上,额头靠着冰冷的墙,眼泪滴在双膝,滴在手上。
“妈……”她忽然哽咽一声,“我也想醒过来,不然就赶紧死掉算了,你们就当我出了个车祸什么的,死就死了,不要昏迷不醒,我求求,求所有的神了,不要昏迷不醒,我不要他们一直守着我,等着我,我不要,不要……来个人他妈的去把我管拔了啊!你们有那么多钱一直等我吗,倾家荡产怎么办啊!我的钱啊不是,你们的钱啊,艹,我个败家玩意儿,我不是东西!呜呜呜我也想你们,好想好想,我哥,你他么的好好照顾爸妈啊,我以后要是能回来我一定对你好好的,我给你儿子买那个玩具,什么来着,最贵的那个……”
“呜呜呜如果一切是梦就好了,我不会骂你是个噩梦的,我会感激你是个梦的,艹看什么小说啊我特么,我有病是不是,烂作者你写的什么鬼东西,我要看干什么,妈的呀为什么人会穿越啊,这是什么概率啊让我遇上了,我特么上辈子是毁灭地球了吗?”
她忽然瞥见门框旁站着的孩童,不知道站了多久。
“过来!你他么的,你以为跟你没关系吗?我和你说,你简直是那个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你知不知道!呜呜呜呜都怪你,你你你,算了,没气了,不说你了。”
她把孩童抱在怀里,紧紧拥抱着,边哭边笑,边笑边骂,“卧槽,哈哈哈,我是真没想到,我现在居然只有一个你,曲欢,哈哈哈哈哈哈,不过还好还有一个你,你得负责你特么知不知道,老子以前被窝里面读到你还要再裹一层被子,裹了还要抖三下,你真是个混蛋啊!我要是警察我给你死刑都便宜你了,啊,嘶,不对不对,不说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