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太大了白桦林被雪埋了,什么鸭子飞进了山里很少再出现,什么罗元良弄了不少腊鸡腊鸭准备送给袁宁当过年礼物——也不知它到底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事儿。
袁宁听得津津有味。知道罗元良的打算后,他也开始攒钱,准备给罗元良买点年货当回礼。
招福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到“梦里”来,袁宁有点担心。象牙安慰他:“快过年了,谢老先生会很忙吧,它得一直跟着跑,肯定会很累。”
袁宁点点头,又和小野猪们说了一会儿话才从“梦里”离开。
袁宁醒来时,看到窗子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他翻身下床,跑到窗边打开窗。冰冷的空气伴着北风涌进屋里,袁宁觉得自己小小的肺叶都被它给塞满了。有点冷,但是很提神,他特别喜欢新鲜的空气,只要呼吸几下就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无比。
袁宁麻利地洗脸刷牙,看了看手腕上小小的手表,套上运动服跑出门。时间刚刚好,章修严也正巧打开房门走出来。
袁宁很喜欢这样的日子,高兴地喊:“大哥!”
章修严的心脏仿佛也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领着袁宁出了门,沿着斑马线穿过马路,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带袁宁进对面的大学晨练。
袁宁还是第一次来,对这宽敞明亮的大学校园充满好奇。他忍不住问:“大哥,这就是大学吗?如果我和袁波都考上了大学,就可以在这里一起念书了吗?”
章修严说:“不一定。”
袁宁拧起眉头,不是很理解。袁波明明说考上大学就可以经常见面!
章修严耐心解释:“大学有很多,有在首都的,有在我们家那边的,也有在姥姥这边的——国外也有很多不错的大学。如果想在一起念书,就得考一样的大学。”
袁宁明白了,用力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好好问问薛家姥姥到底有哪些大学,回头和袁波商量该考哪个大学。
章修严知道袁宁在想什么,没有打扰袁宁思考。早些了解这些、早些确立目标也不错,至少不会轻易被外面的一切诱-惑。
两人绕着校园慢跑,偶尔会见到年纪和薛家姥姥差不多大的老教授踏着晨光在散步。章修严以前常过来,与这些老教授都是认识的,不时停下来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袁宁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在对方看向自己时立刻跟着章修严喊人。从这些老教授与章修严三言两语的交谈中,袁宁知道章修严以前其实不像现在这样早熟和寡言,有了弟弟妹妹之后虽然渐渐会照顾人了,却也不失孩童心性。有个老教授还说,记得当初章修严经常跟着薛家姥爷来“听课”,帮薛家姥爷把薛家姥姥从学生堆里抢回来——薛家姥姥在学生里非常受欢迎,经常被堵着问问题到很晚。
袁宁听得入神,不时悄悄看向章修严,仔细看着那和章先生一样冷峻严肃的脸庞。原来大哥也有小时候吗?大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听起来好像和现在不一样……
袁宁跟着章修严跑回去,薛家姥姥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做早饭。她的厨艺显然很不错,袁宁一进屋就嗅到了扑鼻而来的粥香。袁宁跑进厨房:“姥姥,要我帮忙吗?”
薛家姥姥慈爱地看着袁宁:“不用不用,就好了。这样吧,你把碗拿出去,我这就粥端出来。”
袁宁一口答应:“好!”
薛家姥姥看着袁宁迈着小短腿来回拿碗,又想到刚才章修严领着袁宁往回跑的模样。
章修严晨跑的习惯是跟他姥爷学的。章修严两个舅舅都在外地任职,章修严每到长假就会过来陪他们两个老家伙,章修严姥爷最喜欢这个外孙,每天带着他出去跑一圈,逢人就得瑟地夸章修严聪明稳重,什么都像他。
薛家姥姥本来还怕章修严去晨跑会想起最疼他的姥爷,看到有袁宁陪着他跑顿时心安了不少。她看得出来,章修严是真的很疼爱这个来到章家还不到一年的弟弟。
这么贴心又听话的孩子,她也很喜欢。
早饭过后,章修严有事和两个舅舅商量,袁宁陪着薛家姥姥包饺子。袁宁还小,捏出来的形状总没薛家姥姥捏的漂亮,但他没有沮丧,认认真真地模仿着薛家姥姥的动作。薛女士喝完粥也加入进来,三个人很快把一家人吃的份都包完了。
时间还早,薛家姥姥把饺子都放进冰箱冰着,坐下和袁宁说话。袁宁还惦记着章修严的话,趁机问起薛家姥姥有哪些大学可以考,薛家姥姥听了觉得袁宁有志气,笑着把国内大学给袁宁介绍了一遍。袁宁边听边记,把薛家姥姥的话都牢牢地记在心底。
薛家两个小孩也跑过来旁听,听薛家姥姥介绍得有趣,当下就嚷嚷着说自己要考哪个大学。袁宁没有和他们一样喊出口,眼睛却熠熠发亮,心里渐渐有了方向。
两个小孩是坐不住的,拉着袁宁去玩儿。薛家姥姥指着客厅的落地窗,叮嘱道:“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玩儿。”
三个小孩齐齐应了,欢快地跑了出去。
薛家姥姥看向一直在旁边旁听的薛女士,开口说:“小幺,你在家时你爸爸和你两个哥哥都最疼你。你要嫁到章家,他们最开始都是不同意的,但我看你确实喜欢,就帮你劝了他们。”
薛家姥姥突然说起往事,薛女士听得微微怔神。她喊道:“妈……”
薛家姥姥说:“在章家那种家庭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容易。兴怀他打心里喜欢你,事事护着你,才让你远离了那些令人头疼的纷争。但你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也该学着成长了。”她抓住薛女士的手,“你本应是他们的港湾,这么说你明白吗?”
章先生是那种利益至上、工作至上的性格,婚姻上却选择了对他前程毫无助益的薛女士,无非是喜欢薛女士的纯善与柔和。
可是本应成为丈夫和儿女温暖港湾的人,却在失去小儿子后彻底崩溃。
薛女士说:“妈,我明白。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