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字,简洁明了,果然是韩阳的方式。
白月握着手机闭上了眼,第一次,不在为他掉眼泪。
不管到底是谁负了谁,但愿余生不相见,不亏欠。
白月放下手机,起身关了灯。
这一刻,最大的感觉不是痛心疾首,而是,释然。
在这场恋爱里,她真心地爱过,醉过,但也真的累了。
但愿这几年的时光是一场斑斓错乱的梦,清晨醒来,她还是那个带着翅膀飞翔的少女。
如今白月已经不再是那个害怕天黑的孩子,相反,身处黑暗,她才切实地感受到了一种微弱的安全感。
成长从来都是一瞬间完成的。
心死了,可天还没塌。
白月想到了薛星,她的大树,记忆中安静温暖的少年。
他之与白月来说,永远是最可靠的码头,指引方向的灯塔,即使是与韩阳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一直矗立着,海浪一般温柔地抚平她每一次的心烦意乱。
如果韩阳是是炽热的,斑斓的,那薛星就是温润的,纯白的。
他就是夜空中的一颗微弱的星,小小的,远远的,但就是那抹微亮的光,让她觉得黑夜不只是黑暗的。
白月突然很想和薛星说说话,他总有种魔力,能让人安静且舒服,在这个并不是很美好的夜里,想找一个人能说得上话的故人聊聊天,不算太过分吧,
白月重新拿起手机翻到聊天记录,上面显示上一次和薛星聊天是一个月以前了,内容是毕业、工作之类的,当时白月还兴冲冲地告诉薛星她进了中瑞,中瑞后面一连打了五个感叹号,那时她是多么兴奋啊,细细看来,全都是她在高谈阔论,张扬得有些跋扈,薛星一直充当着倾听者的身份,不骄不躁,结尾处是他发来的晚安和憨笑的表情。
没想到,世事无常啊,人算不如天算,转眼间日子被她过成了一锅烂脓汤。
“阿星,你在吗。”白月敲下一行字。
在她脑子没有任何思绪之前,一条信息无比轻快地跳入屏幕。
“你好,他正在洗碗,我等下要他回你哦。”结尾是薛星惯用的那个憨笑表情。
白月用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把这段话给消化了,她缓缓敲出几个字,“谢谢,不用了。”
如果她和韩阳之间的关系的变化在白月的意料之中,那么这段话,带给她就不仅仅是意外和猝不及防,而是,她一直以为最根深蒂固的东西,被人连根拔起,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
白月甚至可以看到,一个女孩窝在沙发里,穿着随意的居家服,捧着爆米花,挥着遥控器,厨房里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旁边的手机响了,女孩无比自然地点开手机,朝着厨房的方向喊……
多美好的画面,竟然让白月的心忽然空出了一块。
可是,凭什么呢?自己走了这么远,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还站在原地。他可以是自己的大树,难道就不可以是别人的天空。
况且,他从小孤苦,现在能快乐幸福,不是自己一直期许的事情吗?
悲伤使人麻木,还好悲伤能使人麻木。
白月重重躺下,连苦笑都抬不起嘴角。
一天又一天,白月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她照常按时吃饭,照常把宿舍归置整洁,照常不时修剪指甲,照常风轻云淡地应对各种电话,关心的,说教的,叹息的,她都微笑以对。
她极力想把自己拉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哪怕是伪装,也让别人知道,她离开谁,生活都照样继续。
只是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总是长久地发呆,脑袋像扎了根,在某一个地方可怕地牢固着。
距离毕业还有三十多天,就是这三十多天,变得渺渺茫茫,遥遥无期,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快点从这里解脱。
田糖还是沉不住气,敲开了门。
打开门后的白月,退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
田糖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白月,两个小时在一片沉默中过去了。
“打算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吗?”田糖换了个位置,盯着白月的脸。
白月依旧靠着椅背,盯着空荡荡的桌面。
“白月!”田糖上前,半蹲着,使劲摇了摇白月软绵绵的身子。
白月这才回过神,朝田糖扬了扬嘴角。
这一笑,更刺激到了田糖的怒火,她重重推了一把白月,“你就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