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用瘦小的拳头,挡住了欺负自己的男同学的时候,大概是他用校服上衣遮住了她青春期第一次羞涩的来潮的时候,大概是,每次放学,他都会在同一个地点等着她,然后一起踏上公交车的时候,大概是她喋喋不休,洋洋得意,或者伤怀忧郁时候,他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的时候……
白雪像是做了一个梦,经过迷雾,彩虹,沼泽,潮水,最后又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坐下吧。”薛星拉了拉白月的衣角,指着白月妈妈的旁边的位置。
白月立着不动,薛星用力握了一下白月的手,微微一笑,走开了。
只留白月和她妈妈,她们需要有一些空间来解决一下问题。
寂静,长久的寂静。
手术门紧闭着,光是看起来就令人紧张。
妈妈低着头,好像并没有看见白月。
白月的嘴角动了几下,终于喊出了一声“妈。”
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还知道回来啊!”
白月的妈妈低吼了一句,消失在走廊尽头,又剩下白月一个人待在原地。
脸上是火辣辣的,心却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知道回来啊”这句话一直在白月耳边打转,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呢?
白月靠着墙,慢慢滑了下来,最后双手抱着膝盖,深深地埋着头,无声地抽泣。
你们不要我了吗?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吗?我又要没有家了吗?
绝望又开始慢慢包围了她,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点一点吸食着她的温度。
天在这一刻,完全暗了下来。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我在。”薛星说。
压抑的感情一下子就爆发了,心里的设防瞬间崩塌,只是简单的“我在”两个字,已经足够让白月的心里天崩地裂了。
或者,她太需要这种崩塌了,那些还正在苟延残喘的断壁残垣,就在这一刻,完全死掉吧。
死掉,才能重生。
白月把头埋在薛星的胳膊上,放肆自己哭了个痛快。
薛星就静静的等着她,等她发泄完,等她抬起头,然后告诉她,“你看,我还在,爱你的人都在,还怕什么呢?”
手术室打开了,薛星把白月扶起来,安顿在椅子上,自己迎了上去。
白月眼看着薛星一脸严肃地和医生交流了几句,看他紧缩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了,才送了一口气。
“没事了,是椎动脉供血不足,引起的晕厥,倒地过程中,又受了外伤。没事了,放心啊。”
听着薛星说着没事了,白月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白月爸爸还没醒过来,被推进了病房。妈妈随后赶了过来,薛星上前交代了几句,白月才看到妈妈的表情也放松的下来。
看着妈妈附在病床旁,白月一动也不敢动,薛星示意白月先出去,剩下的交给自己。
白月当然清楚薛星的意思,默默退了出去,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爸爸妈妈面前,尤其是爸爸,醒来看见自己的时候,情绪万一激动起来,就不好了。
薛星又安慰了几句,
“阿星啊,今天多亏你了,要是我一个人啊,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没关系,阿姨,叔叔能好起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