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城内,一片肃杀。
尞国两支精锐部队,在这场干戈内,死的死,伤的伤,早就囤积在两君心中的猜忌,一触即发,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踩进了别人的圈套。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班溪,也终是无力抵抗。
杀,是自己的一同征战的兄弟。不杀,越来越多的伤亡,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扰乱局势的人就这样混在他们中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终究还是负伤了。
她用长枪支撑着自己的身子,顽强抵抗,咬牙道:“如果是燕玖,她会怎么做?”
又一刀擦肩而过,她一怒起,转身刺穿了那人的喉咙,回头却惊讶,这人同她征战少说也有三年,为何他会忽然叛变?
一阵鹰啸划破天空,燕玖乘着鹍鸟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在城墙上,擂起了鼓,等到所有的人都往她这边看,她放起嗓子喊:
“皇家军往东城门撤,城防军往西城门撤,违令者格杀勿论。”
欲有人继续打,她拿起鹍鸟背上背着的弓弦,一拉过去,迅速穿过了那人的胸膛,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应声而倒。没有人敢再动,因为城墙上站着的,是齐刷刷的一列精英卫,就是在这个紧急的关头出动的。
潜伏在军队里的细作不敢再有动作,只能随着大军缓缓撤退。
而她身边也忽然现出一个身影,燕玖几乎是在最后一秒才辨别出到来的杀机,险险躲过了这一招,闪身将来人击倒,而那人也拖住了燕玖,两人一起摔下了城楼的另一边。
能在城楼上隐身潜伏这么久,只有一个人。
赵钰。
而他们摔下城楼另一边之后,精英卫副队长道:“保护燕将军。”
也就在这时,城楼下潜伏的细作了开始伺机而作,与同伴对了眼神,潜伏在皇家军的看了城防兵,这一打,两边又打了起来。
班溪想要起身控制住局势,却有一人将她击倒,本来已经受了重伤,来人正是司徒怀霖,几招下来,丝毫不留余地,班溪已经伤痕累累。
班溪是尞国的主将之一,所以她必须死。
班溪抹了一口血,想要跟眼前的人硬拼,可忽然身边落下一个蒙面人,几刀就将司徒怀霖击倒,用最快的速度将班溪抱上了马,悄悄离开了这混乱的局面。
班溪挣扎了一下,对方一手牵着绳子控制马,一手紧紧箍在她的腰上尽量不让她往下掉,他闷了一声:“别动。”
班溪道:“你是谁?”
“不重要的人。”那人的声音很好听,是她听过的声音,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不多一会儿,她昏死了过去。
而沛城里,燕玖还在跟赵钰对打,这一次,她丝毫不占上风,一来是着急围墙那边动乱的局势,二来是这一战没有丝毫准备,连赵钰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她也不知道,但她的预感是,赵钰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单纯。
她晓得此时不能再拖,强忍着胸口的伤,打了一个手势,精英卫立即上前来,将她护住。而这里也很快就结成了一个阵,燕玖全身而退,推至城门,她跃上了城墙,再次来到战鼓旁边,擂起了退兵鼓。
按照旗帜的方向,两军分成了两流,退出了城外,用城外的山林做掩护,精英卫断后,尞国所有军队都撤出了沛城。
而另一端的城门,竟然是北骁大军,竟然已经绕过了圣贤山庄的山脚从另一边,千军万马席卷而来,呐喊声震天动地,燕玖忽然觉得胸闷,也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李霏已经在身边了,只是在山上临时停留修整军队,而撤退得太仓促,清点了一下人数,不到两万人。
今日这一闹,有六成的人死在了沛城里。
而此时,沛城已经被骁国占领,背后是虚掩的圣贤山。
燕玖咳了两声,又呕出一口血来,老军医上前来给她把脉,摇着头干着急,道:“燕将军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加上这一路舟车劳累,需要休息调养,否则会伤及五脏六腑。”
李霏道:“怎么会这样?玖儿你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燕玖说:“他们只是在消耗我的体力,扶我起来……眼下骁国军队很快就会席卷这片山林,加之我们身处的地方本来就已经是被敌人安排好的,得赶紧撤退。”
李霏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话?”
燕玖扯大了嗓子,瞪着李霏,道:“没有时间了!得马上走,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河道走。”
李桑说:“沿着河道?即便是到了枯水期,这里河水依旧很急,掉下去会死的!”
燕玖说:“难道你不知道吗?当我们到了沛城,已经踩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两面夹攻,我们又死伤惨重,我们会全部死在这里。唯一的逃生办法,就是从河道走,顺着河道走,可以到禹王的栝城营。听我说,现在拿起你们手中的刀,用最快的速度砍下林子里的竹子,将每条竹子用绳子连起来,抱着竹子跳下去,”
“可是,我们没有绳子啊……”
“用衣服!”燕玖说:“要么冻死,要么被人杀死……”
李霏说:“那你呢?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再感染风寒,就死定了。你要我看着你死吗?”
燕玖说:“我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