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傀儡兵和西沅长公主忽然就撤兵了,说起来也甚是奇怪,所有人都弄不清楚头绪。但是薛明靖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王宫大院里掉了一根鸟毛,那是鹍鸟的羽毛。
等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将所有的部下遣退,推门进屋就关上了,正看到燕玖在屋里哄小孩,他一时没看懂,问:
“绥城到琉都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要七八天的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
燕玖示意他看桌子上放着的权杖,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不能出去,说:“你叫人去拿一些小孩子吃的食物来,我也饿了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
其实薛明靖也饿了,可是所有的人都累了一天,就连炊事的官兵也派出去应战了,他只好不惊动他们,带着燕玖和莺莺去了御膳房。
西沅也算是一个比较久远的国家,一夕之间改朝换代,可是王宫的辉煌尚在,尤其是御膳房,可见西宫家族对吃食多么讲究。
薛明靖说:“你什么时候捡了个小姑娘?”
“我生的。”燕玖低头对莺莺说:“莺莺,这个是舅舅。”
薛明靖说:“哟,我还当舅舅了。”
燕玖说:“你们俩熟悉熟悉,三天之后我还需与长公主见一面,你帮我带着她!”
薛明靖想起长公主是个不大好交涉的人,果真,他们退兵是因为燕玖同她交涉了,可他还是不大放心燕玖一个人去,说:“孩子可以交给宋时应,西宫采身边有很多死士,我得去给你壮壮胆,输人不输阵懂吗?”
燕玖点头,这话她是同意的,莺莺在她怀里抬头看着她,道:“我也去!”
虽说不能输阵,可是又不是人越多越好,薛明靖可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燕玖说:“这次不行。”
“为什么?”莺莺的眼睛眨得大大的。
燕玖想了想,说:“因为我们去的地方有很多长得很难看的东西,看多了对眼睛不好,你可不能不爱惜你这么好看的眼睛呀!”
薛明靖真是佩服她说话的本事,迟早有一天这个小家伙会被她宠坏。燕玖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当好一个娘呢?他蒸了个甜蛋羹给莺莺,然后给了燕玖一条黄瓜,两人坐在灶台旁边啃了起来,薛明靖慨叹道:
“这次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玖静静地笑着,口里的黄瓜咔哧咔哧的嚼着看起来特别脆。她一把搂着薛明靖的肩膀,看着窗外摇曳的灯笼,说:
“我就你这么一个老薛,你有难,就算没有阵法,我快马加鞭也会赶到你身边的。我们能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一定不能失去你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子递给薛明靖,说:“这个是克制龙寒草生长的配方,你叫太医按照其中成分比例将它做成熏香,在城中点上,西宫采便不会再冒险骚扰了。”
“小燕啊!”薛明靖将头挨在她的肩膀上作感动状,说:“你真是太厉害了!我都要崇拜你了!”
燕玖调笑道:“我是你的君,你当然要崇拜我!小伙子,好好干!高官厚禄等着你!”
忽然门外有人走过,薛明靖赶紧吹灭了蜡烛,一手捂住莺莺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
三日之后的半夜,燕玖裹上了黑袍子,提着个白色的纸灯笼就去了浔意楼。此时的浔意楼已经被包下来了,只有一间房是有亮光的,但是很出其不意的是,除了西宫采,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像阎罗殿。
看样子西宫采在这里等了她三天。
今天的西宫采身穿一件单薄的黑色丝质衣服,袖子和裙角的地方很飘逸,显得她整个人很匀称苗条,加上她本来就继承了西宫家族的好基因,脸蛋精致美丽,丝毫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本来薛明靖想要跟她怼一怼,但是发现她的视线从刚才进来开始就一直落在燕玖身上,竟然就这样将他无视了。
厢房内,美酒和小菜都已经备好。西宫采见到薛明靖也入席了,只好也给他添了一个杯子,又亲自道了酒。
燕玖这才取下兜帽,露出了自己的样子,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西宫采端起酒杯,说:“在你们南尞,有两个人本宫敬佩但是从未谋面的,一个是鬼面军师夜惊鸿。夜惊鸿隐藏在军中数年,是南尞的心腹,是其他四国的心腹大患,多少人想雇江湖术士杀了他,却又不知道夜惊鸿究竟何人,就连闻人潋至今也没找到他。”
夜惊鸿的传闻,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有人对他崇拜至极,也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西宫采说:“我出嫁的时候天下局势很乱,很多人想阻止这场婚礼,我被北骁劫走之后,是南尞的军队闯入军营将我救走,又巧妙设计断了追兵的后路,走的每一步都无比正确,就像是英雄的事迹一样,印在本宫的心中,让本宫苟延残存至今。”
薛明靖说:“因为你和昭国的联谊着实也给南尞带来了好处,夜惊鸿维护的是本国的利益。”
西宫采说:“如果你在黑暗中受到屈辱,忽然有人给予了你光明,那个光明就是你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