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玖说:“我怕我死在昭国了。”
闻人潋说:“你放心,这一路虽然会有些凶险,保护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跟着西宫采就不一定了,她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可见不是什么值得见的对手。”
燕玖问:“那如果我当真死了呢?”
闻人潋赏着梨花,看起来心情大好,春光也刚好明媚,白色的衣袂飘起,双眼迷离,有些看不清的柔情似水,他缓缓将杯子停在嘴边,顿了顿,说:
“那我就扶持禹王上位。”
燕玖气得喝了一口茶,差点没被烫到,闻人潋拿起帕子在她胸前温柔地擦了几下,看得她有些呆。没一会,她自己接过帕子起身,说:
“我回去考虑考虑。”
闻人潋却将她手拽住,将她又拉了回去,说:“春光大好,这些事没什么好考虑的。就算你真的要考虑,便坐在这里好好想,我不会打扰你。”
燕玖觉得闻人潋肯定是孤独症犯了,索性她今天没有什么事,便随了他,不过她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一会儿在花盆旁边找了把小铁锹给院中的草药翻整一遍。
忽然真觉得春光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就连心都在成长,仿佛只要在这样的季节,她能轻而易举地原谅闻人潋对她所做过的那些事。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余光中的白衣,他干净出尘,举止不俗,在梨树下慢悠悠地品茶。
若不是因为这副皮囊的掩饰,她又怎么会以为这是一个无害的像信仰一样圣洁的人呢?那双白皙而修长的双手,早已沾满了人间的鲜血。一个在乱世之中主宰沉浮的人,又怎么能叫她不怕呢?昨日重重,仍旧心有余悸。
似乎意识到燕玖在看他,他亦别过头来,弯起嘴角对她浅浅一笑。
官姝从外面回来,看见翎童一个人在院子外面无聊地蹲着不进去,便问:“怎么了?”
翎童说:“好不容易才相处那么融洽,这两人时光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官姝也别过头去看了看院子里,也十分有趣,一个在梨树下看书品茶,一个在一旁搬弄着自己的草药,就好像对方彼此都不存在一样,各自乐在其中。可是又会时不时偷偷看对方,可是这偷看也没有什么不对,两个人的默契点真是奇妙得很,她站在原地捧着手里的桃花,问翎童:
“那你说公子让我剪的桃花……要不要送进去?”
翎童说:“公子让你摘的就去呗。”
可是他估计不喜欢现在被打扰,他就是一个难得悠闲的人,即便是停在某一处地方,只一个微笑,便是一段历史悄然而过。如今他闲下来了,应该不喜欢被打扰的。
官姝说:“我还是先吩咐人去做午餐吧,等他们用餐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过去。”
燕玖和闻人潋师徒都在府中用餐,沉寂了许久的宰相府终于又回来了一点生气,福嫂很是开心,回厨房亲自操刀下厨。可都是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爱吃的,一边做还一边摸了把眼泪,老管家看不过去了,碎碎念道:
“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哭呀?”
福嫂骂道:“我高兴,我喜极而泣。”
“还知道喜极而泣这个成语。”老管家夺过她剁菜的刀,说:“我来我来。”
没多久,一桌子菜就做好了,不过就他们师徒两个一起用餐,还是只挑了两个看着特别满意地小菜端过去了,这个时候,如果再来一杯去年酿的桃花酒就更好了。闻人潋这么一提议,翎童喜悦着刚要跑去挖,燕玖忽然将他喊住,说:
“翎童,别去了。”
翎童问:“为啥呀?”
因为早就被郑琴缺挖走了,燕玖思考良久,说:“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偷偷喝了。”
翎童看了闻人潋的意思,闻人潋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如果他没生气,会说换一个酒便可,可是他说那就不喝了,燕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燕玖干笑了两声,说:“我再给你酿两壶梨花酒。明年若是我们都还在,便还约在这里,对酌。如何?”
闻人潋这才又笑了出来,翎童终于松了口气,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