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春晖堂,玲珑便带着喜儿去了芝兰轩。金妤也在这里,正和珊瑚在厢房里做针线,听说玲珑来了,两个趿了鞋迎到门口。
“五姐姐,您可回来了,我们两个快要给憋死了。“嚷嚷的是珊瑚,金妤则扁着小嘴,小脸垮着,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玲珑把她俩一手一个揽在怀里,问道:“昨天大堂姐走了以后我就回屋了,今天又一早忙着祝寿的事,你们离春晖堂住得近,和我说说,这都是出了什么事?”
珊瑚和金子烨住在芝兰轩,芝兰轩和春晖堂只隔了一条翠竹夹道。金妤原是和金媛住在望荷园,金媛和金婉搬进春晖堂后,她这几日都是睡在珊瑚这里。
珊瑚正要说话,她的乳娘便道:“九小姐,这鸟儿的翅膀您不是总是绣不好吗,趁着五小姐来了,您正好请教请教。”
绣花的事什么时候都能请教,也不急于这一刻,显然她是不想让珊瑚乱说话。
玲珑没有在意,珊瑚是小二房的人,在京城只是暂住,没有必要趟这滩浑水,乳娘跟着珊瑚来的时候,二伯母肯定是叮嘱过了。
珊瑚却不高兴了,她只有七岁,又是父母膝下唯一的女儿,一向娇宠惯了。小脸板起来,道:“五堂姐去寿宴上肯定没有吃饱,妈妈去煮碗阳春面来,上次五堂姐就夸过你煮的面最好吃。”
乳娘还想说什么,玲珑冲她笑道:“我在寿宴上还真是不好意思多吃,这会儿真的饿了,有劳妈妈了,有香葱最好,多洒上一点,喜儿,你去帮忙。”
乳娘不好再多说话,只好带着笑嘻嘻的喜儿去了小厨房,珊瑚和金妤身边的丫鬟见了。也借口一起去帮忙,全都退了出去。
珊瑚这才说:“五姐姐,出大事了!二堂兄带回一个人,在上院里关着呢。四哥去见过几位堂兄。回来后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就找了他身边的刘安,吓唬他说,如果他不和我说实话,我就让我娘把他姐嫁给山西矿窑的老光棍。他姐是我家灶上的丫头,她做的小炒肉可好吃了,我才舍不得让我娘把她嫁到山西呢,我就是吓吓刘安。”
玲珑的眼里都是笑,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机灵鬼,那后来呢,刘安都说些什么?”
看到玲珑对珊瑚这样亲昵,金妤眼睛里多了几分羡慕。三姐姐总是训她,五姐姐虽然很和气。可总像和她隔着一层,要是能像对九妹妹一样对她就好了。她知道姨娘和三姐姐都和五姐姐不对盘,可她喜欢五姐姐,五姐姐从来不会像三姐姐那样把她当丫鬟一样呼来喝去,也不会像三姐姐那样把好东西全都拿过去,碰都不许她碰一下。
珊瑚的声音压得更低:“。。。。。。刘安说他也只是听到几句,临江侯府要和咱们家结亲了,是让二堂姐去给他家二爷做姨娘,还说二堂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祖母和大伯父都是同意的,可三叔不答应。还让四哥也过去表态,虽然我父亲不在,可四哥是嫡长子,他来表态也代表我们小二房。五姐姐您知道的。我四哥才十三岁,他还没有束发呢,哪敢在长辈面前代替父亲表态啊,干脆装肚子疼。。。。。。这会儿还在屋里躺着呢,晚饭还是我让刘安偷偷给他拿去的红豆糕,他躺在帐子里吃的。”
玲珑苦笑。难怪昨日临江侯府的两位夫人走了以后,府里便风声鹤唳的,原来是金嫦的事。
真没想到那位乳娘韩李氏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让金嫦和临江侯府搅到一起去了。只是不知道中间究竟有什么事,二堂兄带回来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到五城兵马司告状的孙旺了。
玲珑想着,又问珊瑚:“东府里除了大伯父、大堂兄和二堂兄,还有人来过吗?”
珊瑚摇头:“没有,肯定没有。我担心再牵扯到四哥,一直让丫鬟注意着。不但大伯母和大堂嫂没有来,两位堂姐也没来。昨天大姐父还过来了,可后来大伯父就让他先回去了,还说金吾卫里事情多,这些日子就不要再过来了。”
出了这么丢脸的事,当然不能让女婿参于,临江侯府还是大姑爷董廉的近亲。
玲珑安慰珊瑚:“没事没事,如果我爹再让四堂兄过去表态,就让他一直装病便是了,我爹心里有数,不会为难他的。”
珊瑚松了口气,虽然从小就跟着父亲在任上,学会察言观色,可毕竟还是小孩子。烦恼没了,立刻就兴高采烈,拉着玲珑问起七皇子妃寿宴的事,去的都有哪些皇亲国戚,有没有见到宫里的人,女眷们穿了哪些时兴的衣裳。玲珑不厌其烦,一一道来,又说起小砚秋的戏,珊瑚扭着身子撒娇:“京城里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我都还没有见识过呢,等到过年时,我娘来了,就要带我回去了,那个小砚秋唱得多好听,我也听不到了。”
金妤则一直在旁边很仔细地听着,嘴角抿着,眼睛里都是羡慕。
玲珑知道,无论父亲如何维护,宋秀珠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金媛已经及笄,只要她自己不作死,父亲会尽快给她定下亲事远远嫁出去;金贤是男丁,倒也不会过得艰难,只是苦了金妤,她还不到八岁,在府里还要熬上七八年,玲珑想起自己在老宅时过的日子,忍不住握住金妤的手:“妤姐儿,这几日别回望荷园了,或是珊瑚这里挤不开,就到我那里住。宋姨娘那里,你不要再去了。”
金妤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好一会儿,才说:“三姐骂我,说我不管亲娘,她说她现在不自由,让我到父亲那里为我娘。。。。。。姨娘求情,可父亲正忙着,我不敢去。。。。。。”
玲珑拍拍她的手:“不敢去那就不要去了,父亲若是心疼姨娘,不用别人求情,他也会维护的,若是他没了这个心,任谁去求情也没有用。”
只是可笑金媛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宋秀珠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岂是父亲能维护的?
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则是母亲的过错,宋秀珠机关算尽,却没有教导金媛如何为人处事,以后没有宋秀珠护着,金媛只会越做越错,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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