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自有安排。”韩宝来挥手止住贺玉娥的话头,他先给张玉屏书记打通了电话。
“宝来,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下乡两天,过得还行吧?”张书记语气中颇为关怀,其实怕这个大少爷吃不了苦。
“还好。只是眼下我遇到麻烦事,向你求救来了。”韩宝来说得可怜巴巴,向领导说话,就是要说得严重一点,才会引起她的重视。
“你不会给我捅大娄子了吧?宝来,有事说事,如实汇报。”
“我不是到了小香河村吗,我为了给集体筹一笔款子,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把双璧水库的大鱼,超过十斤的全拉到县城卖。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卖了一整天,我们才卖掉三分之一。不瞒书记说,我打着你的牌子推销了,拼着被你克一顿,我也硬着头皮卖了。现在还有一大车,好在现在是冬天,我刚给鱼换了水,鱼还跳得很欢,要是一车鱼明天销不出去,死几条的话,我可好心办坏事了。怎么对得起冒着严寒下水库捞鱼的老少爷们?”
“哦,你这坏小子,平时鬼主意挺多的嘛,这次江郎才尽了啊?”张书记不知是褒奖他,还是责备他,“你是不是想打我什么主意?别不好意思开口。”
“我们卖了一天鱼,能不能到你府上打个牙祭?我可以帮你打下手的。”韩宝来有点死皮赖脸。
“几个人?都是乡亲们吧?我得赶紧买菜,不然只能吃冰箱里的菜,我不能对不起老乡,你不算客人哦。”
“我不上算的话,四个老乡。那我就带大队伍进县委大院了,我还想把车在院里停一宿,请武警辛苦一点,帮我们也看看。”
“嗬,你这小算盘打的精明,敢情我还要给你提供住宿?”张书记笑着说,“乡亲们难得进城一趟,你不能让人家睡大街吧?你的住宿,我可不管了。”
“我还是守鱼。睡车上吧。”
“这样,宝来,你卖条大鱼给我,我数钱。选条你最喜欢的。按你今天的销售价,你要是敢搞鬼,我给你行政记大过。”张书记这个女人精,她早就算准了韩宝来想要干什么。
“张书记——”韩宝来绝望了。
“你少来,我平时怎么叮嘱你的?手不沾钱,做人清清白白,为官一身干净。好了,你快点过来帮我打下手。我给老周打个电话,让他回家陪客人,看他能不能带点酒回家?你是半个主人,你要陪好老乡们,你以后的工作才好开展,懂吗?我这是为你日后大展拳脚,帮你铺路。”张书记的话,字字千钧,说得韩宝来不敢有半点鬼主意。
韩宝来选了一条二十斤重的石斑鱼,张书记穿着风衣,看韩宝来跟一个五十岁的师傅用竹扁担伸进鱼腮里,抬着一条乌黑的鱼,黑鱼有一人高,尾巴还拖在地上,黑鳞亮闪闪地,在地上叭嗒叭嗒胡乱拍打。张书记看后面跟着三个穿羽绒服的村妇,个个生都白净、身材窈窕,她多次去过小香河,知道小香河的女人掐得出水,没什么好奇怪的。
“先过磅。”张书记铁青着脸挡在院门外,先做好交易,六百块。张书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允许韩宝来把鱼抬进院子里。
韩宝来原来是张书记家的常客,他拿出张书记家的柚子、脐橙、糖果来待客。张书记记忆相当好:“你是贺主任吧?你爱人是乡干部?对吧?”
“你叫吴小凤。村主任老婆。手脚麻利,敢作敢为。全村数你最能干,都叫你穆桂英。”
“你叫何月姑,刘老爹儿媳妇,你男人是村支书,做事一个顶俩。你的大号是男人婆。”
张书记的记忆让三个女人惊呼起来:“张书记,别人说贵人多忘事。没想到,张书记还记得我们这些草民。”
“不能说草民。”张书记握着何月姑的手说,“他还好吧?”
“他呀,”何月姑瞥了韩宝来一眼,吃吃地笑出了声,“他很亲民。不过,出水才见两腿泥。怕他是——”
“怎么啦?怕他哄你们开心?”
“是啊。你看他一个城里大干部,跑到我们村寨里吃那个苦头,图的啥?还不是踱金,搞政绩。将来一个调令,我们眼巴巴地瞅着他远走高飞了。”何月姑真敢说。
张书记指着韩宝来说:“我给你们做主。他不搞上三年五载,不把村寨搞富,不搞出一个样板村来,他就窝在你们村寨。”
“三年五载?”三个女人一片惊愕,然后黯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