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不说话,看着那人,真是什么都替她想到了。还考虑的好长远。但真是好奇怪的逻辑,她好像为自己都没考虑这么长远吧。也不对,他就是她的长远罢,因为他们有爱情!
“你应该考虑我说的话。”
她在考虑夹起的这只鲍鱼会不会跟刚咽下去的红酒不对味儿。
“你在生活上不能给他爱情,在事业上不能给他帮助,而你自己也不幸福。”崔文可望着对面的人:没反应。怎么她说什么她都是这一副鬼样子,油盐不进的。“而我却可以给他这一切。”她尽力耐心地道,“你懂吗?”
冰云放下那只鲍鱼,吃它似乎工程巨大。而搞懂这个问题也不容易。“不懂。”她摇摇头,“比如,你能给他什么?除了爱情。”
“呵,”那人嗤道,“你是觉得我除了爱情什么都不会是吗?我刚刚才帮他拍了保龄球馆的广告,非常好,很快就会在电视上播出。有了我,他会事业爱情双丰收。”
健身中心要做电视广告了。
冰云忍不住抬头看那个人,开了女子馆吗?原来她的主意被听进去了。为了两件事情可以不计代价的女人们,他还真是纵容啊。真是美丽的爱情!
崔文可看着对面的人,终于看她了,脸上的表情也有点——裂?反正有变化了。“我爱阿健,他也爱我,我们认识已经一年多了,我们在一起才可能幸福。”她又加了一把火。
一年多了。爱情事业双丰收。
“我知道。”她敛了思绪,“所以那湖光山色才会到处留下你的倩影。”对方似乎一震,她看在眼里,不由感到心里一阵酸溜溜的,这就是她两次挂掉电话的原因:她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自己。可怜,卑微,忌妒,算计的自己。
她发现女人常常就会做一种明知道的自欺,以之来安慰自己不能被满足的情感。
那个人脸上掠过一丝满足和幸福,随即戒备地望着她:
“你知道他带我去出差?你早就知道我?”
她垂目看着面前的碟子,鲍鱼还是要吃的,不然干什么呢。当吃饭成为一场局的时候,吃,只是次要功能。但不吃,则需要底气。
就像健身馆,就像这里,富丽堂皇的架势都是给人装犊子用的。
她又饿又没底气,所以即使过后会消化不良,也吃饱再说吧。总好过空着肚子听对方卖弄和盘算。
现在离开?落荒而逃吗,然后装出骄傲或不屑的样子自欺欺人。她来,就已经输了,哪来的骄傲。至于谁让她输的,还重要吗。
知不知道她?她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在外面有女人,她早知道。但是他带她去出差,她不知道。
她看着那个人,愈发地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她慢悠悠抠着虾壳,看自己满手汁水,不像有的人,总能很容易地剥下一只完整的虾壳,她不会,因为以前没吃过。他也不教,说他可以剥给她吃,只要……总之各种条件。
崔文可皱眉看着对面的人,不懂这种时候那女人居然吃得下饭,吃完鲍鱼吃虾,她点了一堆带壳的东西,就是为了听起来贵,吃起来丑,她居然毫不在意,弄得满手汤汁。她看得生气,翘嘴笑了:“看来是知道哦。你既然知道阿健爱我,你还能忍受?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你还这么年轻,比我还小,你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找一个爱你和你爱的人。”
冰云不说话,爱情,那是奢侈品吧。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拥有和使用的。她擦干净手,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她想要的爱情吗?
“你既然这么不在意和他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占有他?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也是成全你自己。”
“文可,我这么称呼你吧,我从未占有任何人,他是自由的。讲到成全,只有你自己能成全你自己。”她站起来:“我该回去了。”
“你根本不看重感情,你不配做他老婆!”那人站起来,大声喊道。
“当你能看重的时候,你才能看重,当你不能看重的时候,你就不能看重。”她看她:“很高兴见到你。”
“我不高兴看到你!小姐——”一位服务员应声走进来,崔文可坐下去:“我和这位AA制,给我结账。”
冰云不知道什么是AA制,但她的感觉告诉她,她似乎不能走,便站住了。
“一共是五百八十八元,您的一半是二百九十四元,您付二百九十就行……”
冰云只觉得自己心在跳,听不见服务小姐再说什么——那么另一半是她的了。可是她的口袋里只有二百多块钱。
“这是三百,多的是你的小费。”崔文可数出一沓钱扔在桌上,合上背包,推开椅子。
“我的等一下结。”冰云看服务小姐转向她,“请先出去一下。”服务员出去了,崔文可已走到门口,“我希望你能把我那一份也结了,”她觉得血往脸上涌,“我没带那么多钱。”
“那是你的事。”那人转过头:“我们并不是朋友。”拉开门:“你最好也别让他来结。”轻蔑地看着她,美丽的嘴角弯成月牙儿般的弧度:
“一个女人,要时刻记住不要失了自己丈夫的面子,即使你不爱他。还有,下次出门,记得带足了钱,即使你很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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