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从众人的神色中,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选择。那就是——杀!
杀,不只是因为恨,更多是因为恐惧。
想不到天都被封百年,不见于世。而在场众人,几乎无人经历过那场大战。或许正是因此,他们的恐惧更胜过亲身经历。因为那一场大战,实在死了太多人,太多不一般的人。
萧离又说:“我和诸位有一样的选择,所以当日雪山之巅,六大神游围攻长老摇光,我便是其中之一。可诸位试想,你们若是王妃金奢狸呢?”
沉默——
“阿弥陀佛!”不空说:“冤冤相报,何时是了?”
萧离揽着金奢狸的腰靠在身边:“不空大师,你说的轻巧。伤口会好,但毕竟留疤;即便疤能消掉,但毕竟曾经痛过。佛家说:离苦得乐。可人最大的悲哀,不是得不到欢乐,而是永远忘不掉痛苦。我怀里的只是一个女人,她心中有仇也有恨,可她选择原谅,直至今日仍在我身边,甚至从未提及乃父之死。”
金奢狸明知道他话有用意,却也说的自己心酸,眼睛里闪着泪花。
天一早就觉得不对头了,今日的事,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其实就算了解。可萧离一顿云里雾里,不知道想干什么。他给拓跋文阳使眼色,拓跋文阳只是笑了笑。
萧离又说:“诸位,今日知晓凉王妃的身份,是所谓天都后人,诸位会如何选择呢?”
众人还没想呢,拓跋文阳就说:“她是天都后人不假,却也是凉王的人。自我建立武阁,从不以身份论生死,否则第一个灭的就是小桃花源,第二个灭的就是天涯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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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哗然,小桃花源能理解,毕竟小桃花源多为天都之后。可符飞絮的天涯阁……
符飞絮站起来,发现自己还不如坐着来的高。于是又坐上椅子:“不错,我符飞絮也是天都之人,与王妃金奢狸同为浮光一族,算起来她也该叫我一声哥哥。武阁早知我的身份,但我符飞絮自认几十年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江湖同道的事。”
他这话没人反对,今日来的豪杰,起码一半欠过他天涯阁的人情。
拓跋文阳的话,萧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符兄的为人,我亦十分敬佩。诸位,天都只是一个地方,天都之人也不全是敌人。比如我最敬佩的大智禅师,一代佛门大德,世人谁不敬仰。昨夜围攻渊后,大智禅师乃渊后亲兄长,也只是袖手不管而已。”
不空低头吟唱:“阿弥陀佛……”
天一笑道:“有意思。”
不空的佛号,摆明了萧离的话是真的。
这可真是有意思,为世人敬仰的大智禅师,竟也是天都之人,还是渊后的兄长。若非萧离,这些高人的隐秘,谁人能够知道。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八卦。
金奢狸靠着萧离肩膀:“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了。”
萧离一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于是上前一步:“诸位,我虽身居凉王,却也是个江湖人,懂得江湖道义,也知道江湖的忌讳。如今我一妻一妾,皆出身天都,也不知江湖之大,能否容得下。”
有人说:“这有什么的。大智禅师也出身天都,德高望重,我相信若是百余年前的大战重演,天都重临世间,残杀江湖。大智禅师必不会袖手旁观……”
也有人说:“是呀,小桃花源也是天都之后,却也与天都为敌……”
萧离指着浮光和渊氏的族人说:“他们都出身天都,却躲了近百年,是王妃的族人。百年来生怕被发现,他们未有一日想过与天下无敌。只因是天都后人,便只敢藏着。如今他们家园被毁,只能来投靠凉州。我若不收留,对不起这两个女人,那还算什么男人。我若收留,又恐惹江湖朋友猜疑。所以今日,特意请武阁阁主,姑射山三清教主,大悲寺不空大师。我们四人向诸位承诺:这些人虽为天都之后,但绝不危及江湖。他们将世代居于凉州,不是江湖人,不问江湖事……”
不空倒没什么,天一说不出的别扭,没想到萧离这个身份,竟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可又不能反驳。因为倘若说自己不保这些人,姑射山岂不显得很小气。
拓跋文阳最是无语,他费了这许多力气,就是想把浮光和渊氏族人纳入武阁。自此后,武阁不需姑射山和菩萨顶联名发风雨帖,也能将这个江湖握在掌中。至于天都,他从不担心。因为他从不觉得,天都可以重临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