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人的崩溃自语中,不远处突然一阵躁乱,紧接“砰”一声重物掷地的震响,传来的喧闹中狠戾叫骂混着女人尖厉嘶吼,饶是已经有那些人的厉声做前奏,那女人的叫声依旧锥心刺骨,凄惨得令人头皮要炸开一般发麻。
众人还未来得及动作,忽然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白芒乍现,意识重重地坠入一片死寂。
洛肴再睁眼时,眼前又是那个模模糊糊的房顶。
他动了动酸麻的胳膊,感到身体似乎异于往常的娇小,下意识地摸到胸口想要查探是否有心跳,手掌却触碰到非常陌生的柔软,洛肴瞬间反应过来,不敢再摸,讪讪地放下手。
他翻身下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鼻骨挺直,面颌线条流畅锐利,英气十足——但确确实实是个女子。
又看房中鸳鸯红烛双喜字,明白他们是再次回到了幻境最初。
“来不及了!”
那些人重复的话蓦然在洛肴耳边炸开,他趴在床沿推醒沈珺。
沈珺刚睁开眼的视野还是一片朦胧,只辨得清几个模糊色块:挽在脑后的乌黑长发、白净面庞和浅青色裙裾。
垂眸一看自己,身上正盖着绣鸳鸯戏水的被褥,瞬时了然,戏谑道:“娘子?”
洛肴无可奈何,娇滴滴地掐起嗓子:“是,我是,郭兄,快带娘子上街吧。”
沈珺心尖诡异地悬着点扳回一城的自鸣得意,气定神闲地起身,二人推开房门,屋前同样是一只毛色土黄的家犬。
只是这回他身无杂色,浑身似乎愈发毛茸茸了一大圈,“嗷呜汪嗷呜嗷呜汪汪汪”地叫个没完没了,沈珺脸色阴沉了些:“景宁?”
回应他的是:“汪汪嗷嗷嗷嗷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嗷呜——”
沈珺面色铁青地拎起景宁后脖颈,迈着长腿直直向街市赶去。
二人本想尝试通过不同的小巷前往街市,但又担心人生地不熟耽误了时辰,于是仍然遵照原路,在途径的第一条长街,他们再次遇见了卖布人。
他们脚步未停。卖布人:“郭。。。”
沈珺清丽的眼梢飞起来,笑得那叫一个恣肆:“正是,你怎么知晓我带娘子上街。”
洛肴:“。。。。。。”心道仙君当真连装都不装了。
行至河畔,跨过水桥,步入即将撞倒小乞丐的街巷,两人轻车熟路地沿着另一侧墙根而行。
那小乞丐果然在拐角处撞上了一团空气,仰面朝天地狠狠跌了一跤,摔出揣在胸前的数个热馒头,刚稳住身子就爬着将那沾了满地灰的馒头抓起来,头也不抬,跌跌撞撞地只知道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