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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圣人,天底下也不存在完美无缺的君子。”景昱用余光瞥了身旁洛肴一眼,平静道:“我修行证道,不求功德圆满,只求问心无愧。”
剑意凌霄,长鸣驰空,冰镜剑道的浩然之气急逼杀阵,万鬼同悲的恸音再度翻腾。
景昱神容堪称冷漠无情:“你还要跟我赌吗?”
洛肴将二人暗涌看得明明白白,心内了然沈珺不可能真杀那童女。救不了是一回事,亲手杀了是另一回事,但周乞这般在意她,就更加不可能冷眼旁观——如果说沈珺会在离她心脉一寸处停手,那么以周乞对她的情意深度,势必忍不到剑锋逼近五寸以内。
哦,不是沈珺,他现在是景昱。
“停!住手!”周乞手足被束缚,脖颈一刹那像绷到极致的弓弦,撕心裂肺,涕泗横流,“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洛肴看见景昱无瑕冷面出现一丝裂痕,他不记得生前与周乞相识时觉得此人性格如何,但上回亦是在此地的短短一面,与今日实在大相径庭。
景昱不愿看人凄怆,意图速战速决,主动问到:“早年曾听闻西凉山大办喜事,她是你的孩子?”
此刻洞府由寂静笼罩,仿佛蒙着一层薄薄阴云,偶尔有雨打下来,那是哭声时断时续。
不知是童女被惊醒了,细细地低声呜泣,还是囚困于此的亡灵悲恸哀鸣,抑或是周乞喉头的哽咽,似深夜雪压断枝条。
良久,周乞渐渐恢复平静,表现依稀恍惚,“她是我的妻子。”
洛肴与景昱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读到困惑。阵内童女分明不过四五岁的模样。
“她暴病而亡。。。”
“这是她的转世”
“是。”
“那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洛肴视线一游,没有落点,“她有生养她的父母,有属于自己的新的家庭。她仅是一介凡人,不应出现在西凉山。”
“不、不是。”周乞再度激动起来,“这就是她,她们有一样的魂魄!”
“凡人总寄希望于转世,因而谬论不存在真正死亡。可你我同修鬼道,难道竟不知。。。因果,才是尘寰的节点。”
当一个人故去,投胎轮回之后,他不会再是前世某某,没有经历那些苦痛、挣扎与救赎的往日种种,他不知道,也不记得。
他只是凡间崭新寻常客,早已被忘川水洗尽铅华,过去和未来与前世全然无关,除去那缕相似的魂魄外,浩荡其余皆永远埋没红尘——
“她已经死了。而你想让这个小姑娘如何看待你?父亲、兄长,还是想她不过垂髫稚儿的年纪,就被视作一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