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日的记忆中,他的女儿桑枝曾意外跌入水井深处,孤零零地在幽暗的井底挣扎了一整日一夜。
而他的父亲,就在那宽敞的庭院中踱步,竟似乎对这场悲剧毫无察觉。
真的未曾察觉吗?桑枝当时虽年幼,但她的求生本能定会驱使她发出绝望的呼救,她的声音怎可能不曾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他曾深信不疑,认定父亲是桑枝的亲身祖父,就算对桑枝的关怀不如对钧羡那么深切,但终究也是对她怀有爱意的。若真的察觉到,父亲必定会立刻将桑枝救出水面!
然而,桑枝未能生还,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父亲太过繁忙,以至于未曾注意到桑枝的失踪。
他对父亲的绝对信赖,使他从不对当年的意外生疑。但现在,望着父亲因孙子的失踪而变得凶恶甚至狰狞的面容,他心中的疑云渐渐凝聚。
难道,当年父亲真的未曾察觉桑枝掉入井中?或许,他是故意忽视了桑枝的呼救,企图利用这个机会……这个念头让夏冬山的心猛然一震。
他不敢继续沿着这个可怕的思绪深入,急忙摇了摇头,试图将这邪恶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毕竟,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然而,父亲此刻焦急至极、几近疯狂的神态,确实令人费解。如果不是因为他内心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恐怕不会立刻往最糟糕的方向推测,担心夏钧羡遭遇绑架,甚至遭到撕票的恶运。哪个家庭的孩童在庭院中消失,家人首先想到的会是他这个亲叔叔涉嫌绑架谋杀呢?
夏冬山心中的疑惑如同春日的萌芽,越长越高。仿佛多年来蒙在他心头的白布,此刻被无情地撕裂。
夏冬山脸色凝重,对父亲夏文雨那阴沉的面色再无耐心。
“爸,如果夏钧羡真的在我这里,警方早就采取措施带我走了!现在我仍能自由地站在这里,这就证明了夏钧羡的失踪与我无关。你不如回家安心休养,等待夏钧羡归来之时,你才能如同以往那样,亲自呵护你的孙子。”
夏冬山言罢,不再理会夏文雨和庞丽娟,转身朝工厂的方向走去。
庞丽娟如同疯狂的野兽,怒吼着朝夏冬山扑来:“夏冬山!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家伙!你害了你的亲侄子,现在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管不顾了……”
几位身强体壮的工厂员工见状,纷纷挥舞着木棍挡在夏冬山和庞丽娟之间,防止这疯狂的老头伤害到他们的厂长。
他们刚刚重返工作岗位,绝不愿再次让这个狂躁的老头破坏他们的工作秩序。
寒冬之中,夏冬山的声音冷若冰霜:“庞丽娟,你才从拘留所释放,难道还没有吸取足够的教训吗?”
“若是你们继续在此地胡搅蛮缠,我将毫不犹豫地报警!”他的话语掷地有声。
庞丽娟心头一紧,那些日在拘留所的阴霾记忆犹在眼前。
她深知,自己再也不愿再度入那囚笼。
于是,她恶狠狠地瞪了夏文雨一眼,语气尖酸刻薄:“听!这人口口声声六亲不认,铁石心肠!稍有不合,便要报警威胁!”
“有这样的亲人,我看钧羡和冬海是注定无法归来了!你就等着孤苦伶仃,在街头巷尾流浪度日吧!”
“你!你这个悖逆之子……”夏文雨怒火中烧,面色涨红如血,几乎要从轮椅上蹦起来,欲扑向夏冬山,一泄心头之恨。
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孝顺儿子吗?过去的冬山,忠厚老实,勤劳务实,不如冬海那般讨她欢心,但他的吃苦耐劳却足以支撑整个家庭过上舒适的日子。
然而,自从不久前与夏冬海发生争执,被拘留所拘留了两日,这小儿子便如同脱胎换骨,性情大变,甚至不再将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