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哼了一声:“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看?”
马三宝还是笑眯眯地:“王爷说,王爷和曹国公乃是发小,自小没少打架,谁赢谁输有什么关系?也记不了那许多。”
李景隆面色稍稍和缓:“是,小时候天天打。难为你们王爷记得。”说着坐回了椅中,示意马三宝也坐。马三宝在西首的椅子上斜身坐下,看着李景隆不说话。
李景隆见马三宝久久不语,倒有些沉不住气:“燕王让你来何事?”
马三宝笑道:“曹国公当然知道,王爷现在围住了应天府?以燕军现在四十万的兵力,对付都督府不到一万人,进城只是早晚的事。”
见李景隆默然,马三宝笑笑接着说道:“只是王爷体恤百姓,不忍连累这京师大明子民,有些犹豫。特让我来和曹国公商议。”
李景隆有几分明白:“可我上次那么攻北平,还有郑村坝,白沟河。。”
马三宝笑:“王爷说,曹国公对大明忠勇,嘉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罪?打来打去,其实都是王爷和陛下叔侄二人的家事,白白难为了你们这些臣子。”
李景隆低了头,犹豫不决。
自燕军兵临城下,皇帝就加人手守城门,九个城门要的人多,朝廷里战将少,便连李景隆也用上了。曹国公李景隆,代王朱橞,和左军都督徐增寿三个人是守金川门。三人每日四个时辰轮候,燕军尚未攻城,事情不多。
可一旦攻城……
李景隆回想那血肉横飞漫天腥风血雨,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难道京城的百姓也要这么遭殃?那又何必?
马三宝又笑眯眯地道:“曹国公在白沟河时看到了那风和龙?”
李景隆一震,呆呆地望向马三宝。
马三宝道:“王爷大败历城侯,也是一样的。天意如此,人力岂可违抗?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说到这里,面上没了笑容,目光凌厉如刀锋,寒气森森。
李景隆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一横心道:“好!不过谷王那里马大人要去下下功夫,徐都督最崇拜燕王,倒是没问题。”
马三宝点点头:“曹国公放心,谷王已经找过我们王爷,也没问题。”说着附耳李景隆,二人密密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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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莲花朦胧中感觉有人注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见朱允炆正撑着手臂,静静凝视着自己,双目中隐隐泛着泪光。
银月宫的月色本就最佳,此时一弯新月当空,月光透过薄如蝉翼的软烟罗纱窗照进来,印得朱允炆如在月中一样满身银辉。
莲花有些吃惊,含笑道:“允郎,还早呢,再睡会儿吧。一会儿你该上朝,可就又只剩我了。”说着往朱允炆身边靠了靠,伸臂挂在了他的脖中。
朱允炆搂住莲花,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唤道:“莲花!”竟有些哽咽。
莲花嗯了一声,贴得更紧些。
等了很久,朱允炆轻轻道:“莲花,我不知道这应天府的城能守多久,也不知道各地勤王的大军能来多少,我那天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慰母后。”
莲花没有动:“我知道。”
朱允炆接着道:“燕王说是要做周公,可周成王当时是两岁,而我,已经二十六岁了。”顿了顿终于道:“一但城破,我决意殉国。燕王有傲骨,难道我堂堂大明天子反而愿意在他淫威下苟且偷生?”
莲花还是不动:“我明白。”
朱允炆见她反应淡漠,有些意外:“你明白?”
莲花抬起头,黑暗中凝视着朱允炆的双眼:“我明白。我和你一起。你不可以丢下我自己先走。”
朱允炆一震:“可你。。”
莲花抬手捂住他的嘴:“允郎!我到天朝来,本是为了朝鲜,为了报仇。可佛祖慈悲,把允郎你赐给我,这五年里,我是真的欢喜。”
月光下,莲花的双目明澈,一如当日琅琊寺初见:“允郎,我要和你一起,不是为了责任,只是因为我喜欢和你一起。”
朱允炆不说话,搂紧了莲花。莲花反过手,一样紧紧地抱着。
还有什么,比同生共死更深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