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丁春秋是第一次听顾恺之吟诗,起先觉得饶有兴味,和浊音浑厚的洛生咏相比,顾恺之这晋陵方言的诗歌咏叹倒也别具一格,不过到后来,丁春秋、刘尚值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刘尚值迷迷糊糊地想:“我说的是真心话啊,以后听不到长康的吟咏,还真怕睡不着啊,现在就很渴睡——”身子一歪,脑袋搁在侍婢阿娇的大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阿娇赶紧让阿林再添一个火盆,又把狐裘取来给刘尚值盖着,只要没回房上chuang睡,就算是没有食言,是在彻夜听顾恺之咏叹了,睡梦里听呢。
丁春秋也熬不住,靠在草堂木柱上打盹,只有徐邈和陈操之犹在坚持,不时拍腿赞叹:
“此句大妙!”
“不亦快哉!”
陈操之挺腰端坐,望着被火盆暗红的炭火映红的友人的脸,听着顾恺之的咏叹、还有屋外北风的呼啸,忽然也诗兴大发,大声道:“长康、仙民,且听我吟一首古乐府——”
顾恺之道:“好,我歇一下,喝口甜酒润喉。”
顾恺之咏叹声一停,睡梦里的刘尚值就醒了,茫然问:“天亮了吗?长康怎么不吟了?”
阿娇笑嘻嘻道:“天亮还早着呢,是操之小郎君要吟诗——”
刘尚值惊道:“又一个要吟诗的!”
陈操之一笑,起身缓缓踱步,用新学的洛生咏腔调吟道: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徐邈赞道:“子重吟得妙,发音精准、极具风度,若我爹爹听到,也要夸奖子重。”
顾恺之喝了甜酒后精神大振,说道:“洛生咏不好听,还是听我的顾生咏。”再接再厉地咏叹起来。
刘尚值、丁春秋小睡了片刻,这时精神都来了,但闻一室吟诗声、拊髀击掌声、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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