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立时开心得憨脸上一片红,不停地道:“不为难,不为难,能给大小姐做点事,大婶开心得很。”
岑心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桌前,虽然表面平静,但对阿甲的照顾亦是感动的。若说当年保护她是遵从父亲的嘱咐,现在的保护是听从霍凌宵的命令,但中间在美国相依为命的三个月,足以证明他的好。
那时,不会讲英语的他们突然被抛进那样陌生的环境,身上一无所有,又不敢与家里人联系,阿甲对她始终不离不弃,从来没有过半点怨言和不满。不管怎样困难,他都会以她为重,拼尽力气保护她。
他去找给人做苦力活,维持他们的生活,每次都把挣来的钱都好好收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吃,自己吃点面包馒头。他们在天桥下呆了一段时间,每次,他都要把周边那些人赶出好远,把她睡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而后尽职地守在圈外,让她安心睡觉。
从千金大小姐直接跌入乞丐级别,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若只有她自己,怕早就饿死了。对于阿甲,她除了信任,还有一份兄长般的感情在,之所以会选择接受他的好,也是因为不想他难过。
默默地倒出汤来,她低头就喝。
火思思也不客气,自个儿动手去倒汤,喝了一口眯起了眼:“我说阿甲,你婶做的就是没前些天酒店弄的好喝,要不我也出钱,你以后还是去酒店熬呗。”
岑心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自然想起了霍凌宵做的汤来。眼前的汤和他做的一样白滑可口,只是,他汤里有一种别样的东西存在,只一喝,就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关切。这汤,便少了那股味儿。
为什么又去想他!气自己太没出息,总是抛不开霍凌宵,岑心狠狠地饮了一口,一时被呛得咳嗽不停!
“大小姐,怎么了?”阿甲以为汤有问题,吓得不轻。岑心抹着被呛出来的眼泪摇头:“没事。”
背后,火思思边喝汤边说话:“岑心,下次一定让你尝尝我哥做的汤,那个美味呀,跟酒店里的汤不分上下。”
岑心已大步离席,蹲在水龙头下狠狠灌了两口水,方才止住心口几欲跳脱的汹涌感。岑心,不要再想他!她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低头,用力搓碗。
电视台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半个月后,她和火思思都被调回了Y市。重回熟悉之地,给予岑心的不是喜悦,而是深深的愁绪。
这里有她想见却不敢见的人,处在这里,只会让她更透彻地感觉到沈婉冰的冰冷和疏远。她,觉得无力到了极点。
要怎样,才能缓解两人之间的冰冷?
相较于她的愁绪无边,火思思显得特别兴奋,喜滋滋地与她告别,回了自己的小窝。岑心则回了婉居。
良妈喜盈盈地奔出来,对着她就是一番检查:“还好,还好,虽然黑了点儿,却也显胖了一些。大小姐不会再往外调了吧,以后良妈我天天给你做大补汤,保证把你给补起来。”说着,眼睛里又是泪光闪闪。
知道良妈又要为她的瘦削难过,她只能点头:“嗯。”
“我去做饭,做你最爱吃的菜。”良妈抹着眼泪往厨房跑,跑了一半又回了头,“等下霍先生也会回来,他早知道你要回来,都打电话问过好几次了。”
岑心的身体僵在了大厅里,此刻才蓦然想起,霍凌宵一直住在这屋子里。既然决定分开,就当永不相见。她思索了片刻,叫住了良妈:“不用了,我还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说完,复拎着简易的行礼袋朝外走。
“大小姐,您这是……”良妈不安地跟出来,眼睛又泛起了红。岑心步子迈得极快,转眼到了大铁门口。只是,尚未迈出去,就见得一辆迈巴赫雄纠纠地开了进来。明明是车,硬是开出了坦克的架式。
岑心的眸子胀了一下,那车正好挡着她的路停下,下一秒钟,车门打开,走出来的是霍凌宵。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点了一下,第一时间看到了她手上的行李袋,垂了眸:“去哪儿?”
霍凌宵表面平静,内心里却已在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如果不是因为离家费了些事,他应该早就到家了。
岑心故意扭开了脸,不去看他。只是站在他面前,她的心脏就止不住狂跳,恨不能跃出体外。冷漠和疏远,成了她应对他的唯一武器。
“去看我妈。”不想告诉他离去的真正原因,她只能找借口。
只是,她忘了,霍凌宵不是一般人,并不好骗。他的目光触及她的行礼袋:“看岑夫人要带行李?”
“我愿意!”冷漠终究有些装不下去,她怒了起来,倔强地低吼。
霍凌宵抿上了唇,不再跟她抬杠,只将幽暗的眸光落在她的手上,似陷入了某种思绪。
她不敢再停留下去,扭身越过车子要离去。他的手一伸,握上了她的臂:“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