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过年好。”
硬着头皮问候,她尽量让声音不显虚弱,脸上的笑意也尽可能的自然,不过分夸大,免得被莫伟天以为她在有恃无恐的炫耀,拿莫骄阳的不离不弃当资本。
莫伟天与白云峰的谈话一顿,目光淡淡的睨了一眼杜若,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问好。
收回目光,又与白云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
杜若心口一滞,如何看不出莫伟天这一声,应的不情不愿。
嘴角撑起的笑意慢慢变苦,却在眼角的余光触及到莫骄阳冷凝的面孔时,瞬间收拢,换上了一副自然随意的浅笑,甚至在目光越过人群,与他相对时,给了他一个“我没事儿”的安抚眼神。
杜若的目光落到了莫骄阳身上,疏不知,此刻,有一道隐匿着关切的目光,正不着痕迹的瞄着她。
这道目光,刻意隐匿着贪恋,怕吓着还不知情的杜若,不敢强烈释放内心的情感。
可是一想到与自己一臂之隔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亲生女儿,骨血相连的女儿,在自己生命危及的时候,是她的血液,唤回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种缘分?
冯有忠迫不及待的想把这种缘分道破。
“有忠,咱们也坐了半天了,莫老也累了,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反正素素今天也才到,明天咱们做东,几家人坐到一块,吃个饭,说说话。”
夫妻多年,顾学茵太过了解冯有忠每一个表情变化下面掩藏的心思。
自打和老爷子摊了牌,那种急不可待,又因为琐事缠身而没办法离开的烦躁不安,夜夜纠缠的他睡不好觉。
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再上,被人仰望的领导人。
半世荣华,早就看破了权利欲念,他就是个最普通的男人,因为做父亲的机会来的太迟,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在白白的画纸上,不知道第一笔从哪儿起,执笔的手颤颤发抖,久久划不下一个符号。
可是因为笔被执的久了,手,颤的酸了,难免就会有失误,一个不稳,画笔或许自己就掉到了白纸上,落下痕迹。
此时此刻,顾学茵仿佛看到了那个被他执于手间的画笔,正在摇摇欲坠。
可是还不是时候,至少,需要一个缓解。
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杜若该怎么想,怎么接受?
所以,她目光切切的看着冯有忠,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身体两侧,暗潮涌动。
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冯家夫妻好像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话要说,而且,冯家首长看她的目光,有一种让她说不上来的怪异。
“马上就开饭了,走什么走,不会是你们两口子山珍海味吃惯了,咱们家这粗茶淡饭,下不去口了吧?”
贾美云拉着方晓一直在厨房的餐桌边说话,为的就是让杜若跟顾学茵亲近亲近,这会儿听着顾学茵要走,自然不能再躲轻闲。
只是她从来没因为顾学茵现在身份变了,就故意把两人的位置摆出高下来,这种相处方式,她和顾学茵都很适应,说起话来,也随意的很。
顾学茵被贾美云一句话说的哭笑不得,“你打哪儿听说我们两口子天天吃山珍海味了,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贾美云笑睨着顾学茵,摇了摇头,两手挽着方晓的手臂,脑袋一歪,便搭到她的肩上,似嗔含娇,“我又不是你的谁,哪里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扑哧。
一屋子女人,都笑了。
男人们也被贾美云这句话逗的嘴角抽搐,忍笑辛苦。
莫首长在接收到几道揶揄、戏谑的目光时,只能纵容的摇了摇头,尽显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