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于丹乔说的艰涩,心里亦是五味杂陈,明明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给周郁添加负荷,可如果不说,陈家,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将面临生活给予的沉重打击。
贫穷,她不怕,可是她没法看着丈夫一****的消沉下去。
吃苦,她不怕,可是她无法亲眼看着儿子被一项项指挥送进监狱而无能为力。
身为母亲,身为妻子,她所求的,不过是一家平安,无论富贵,贫穷,只要平平安安的一家和乐就好。
可是,眼看着这样简单的要求就要被打破,今天上午,陈家的律师团队再次申请保释陈婺源,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失败了。
于丹乔昨天刚刚升起的一点希冀,这下彻底被打消了。
丈夫今天的脸色也极难看,想来这件事儿怕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困局,只是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罢了。
于丹乔以为今天丈夫还会催着她给周郁打电话,毕竟只要周郁帮忙,陈家的危机就可解。
可不知道隐秉成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她的为难,还是因为什么,今天一天,直到现在,竟然一句都没提。
于丹乔心里防线层层崩溃,这会儿开了口,便不打算无功而返了。
手机彼端,周郁一直没有开口,无声的沉默,似乎是一种拒绝。
“囡囡,你婺源哥哥从小没受过苦,没受过罪,可他现在在看守所里,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连精神都恍惚起来。
囡囡,好歹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你婺源哥哥从小就宠着你,但凡好东西,即便没有他的,也一定要有你的,别的不看,就冲着这份情,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在里面出不来吗?”
于丹乔知道这会儿自己这么说一定会让周郁为难,甚至,她自己都会觉得这么做,有些卑鄙,因为了解周郁的性子,知道她不会轻易抛弃情意,否则,她直接可以挂断自己的电话,没必要听自己这般哀哀祈求之语。
卑鄙,便卑鄙吧。
于丹乔心里长长一叹,这会儿在语音稍顿后,又是一怕低泣控制不住,“囡囡……阿姨知道,陈家对不起你,可阿姨从小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囡囡,不管别人如何,阿姨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阿姨最后一次求你,可好?”
于丹乔努力的压重最后一次,仿佛这是一条割断彼此关系的线,只要周郁答应了,那么从此以后,陈家再如何,皆于周郁无关。
东山再起也好,从此萧条也好,天涯海角,桥路各归,即便路上相见,你、我,亦是不相关。
于丹乔忍不住抚紧胸口,她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实在的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不过,她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没有拿父女关系,拿血脉亲情去捆绑周郁,当年的事儿,无论如何,仅凭这些年陈文渊对周郁的不闻不问,她就能猜出几分隐情,只怕,周郁的到来,并不受陈文渊的欢迎。
如果真的欢迎,如果之前还要顾及汤文艳的感受,那么现在呢,汤文艳已经跟陈家划开了界线,今天早上还听说她要带汤祖臣去国外,对陈鹜德不闻不问,好像要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的隔绝与陈家一切的联系。
既然她憎悟至此,陈文渊完全可以不再顾及她,而对周郁展现出一个父亲的胸怀。
可他没有。
有些话,于丹乔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会想。
两兄弟对她三缄其口当年的事儿,那她也不想问了,心里偶尔还会觉得,这样,对周郁,也没什么不好。
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需要靠大人的监护才能成长,如今,她有家,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肚子里还有一个宝贝,几个月后,她都要被人喊做妈妈了,既然这般,与陈家断了关系,就断了。
由于丹乔开口,以条件般的方式提了出来,只要周郁肯答应,那么,此次之后,陈家这边,自然有她来解说。
周郁不知道是不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本来不予理会的关系,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呈现给她,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忽然让她不可预期的落了泪。
“怎么了?”
凌晨手上拿着一些零食,去而复返,刚刚走到周郁身边,还未及坐下,就瞧见她眉眼带泪的模样,一副被遗弃的表情,顿时眉头紧皱,深幽的眸光仿佛逮着罪魁祸首一般,落到了周郁依然贴在耳边的手机上。
瞳仁不过些微转动,他便隐约猜到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拿着这个,手机给我。”
没有给周郁犹豫徘徊的时间,凌晨出其不意的直接拿走了周郁拿捏不稳的手机,握在掌心,将刚刚放置在坐位上的零食塞到周郁手里一些,低声安抚,“你先吃,电话的事儿,交给我。”
不过这么一句匆忙交待,凌晨拿着手机,便再次走出了放映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