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噎得不行,直是伸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愈发皮实了,仔细我叫花露进来揍你。”
豆豆才消停下来。他如今虽然很能整人,但是花露也不是傻的,各种防备御敌措施都很齐全,并且反攻招数也全得很,豆豆竟是每每都败的。待听到凤瑶问:“你是读书还是陪我翻花绳,只挑一个吧。”豆豆便从了,乖巧地点头道:“我陪娘亲翻花绳。”
傍晚的时候,庭儿醒了。但觉周身温暖,不由得舒服地叹了口气。
从前锦衣玉食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不过是睡了张床,便叫他舒服至此。只见屋里点了一盏灯,虽然不甚明亮,但也比黑暗强多了。庭儿看清雪白的墙壁,简陋窄小的屋子,与从前住的宽敞明亮的,雕栏画栋的居所简直没法比。
缩在被窝里的手捏成了拳头,想起令他沦落至此的那人,不禁面上浮起一丝憎恨。这时,肚子里咕噜噜叫了起来,庭儿才想起来他今日吃得不多,倒是睡了不少。因而坐起身来,待手臂伸向床头,却不见他脱下的破烂衣裳,竟是一身崭新的棉袄棉裤,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这身棉袄棉裤,虽然是朴素的棉布,然而摸起来极柔软暖和。庭儿瘪了瘪嘴,压下心中莫名的感受,伸手拿起这身新棉衣穿在了身上。
待穿上才发现,这衣裳虽然素净,但是袖口和襟口却绣了几朵素雅的花纹,针脚甚是精致,比他从前穿用的都好。因而惊讶地下了床,但见地上仍旧是他的旧鞋子,虽然不满却也趿上了。
待出了门,发现外头竟又下起雪来。不由得庆幸起来,幸好他不用再挨个受冻了。那滋味,他真是再也不想受了。
倒是他一出来,便被对面东屋里的几人看到了,魏嫂连忙跑了出来:“庭儿怎么出来了?你的鞋子还没做好呢,快回屋去躺着罢。”
庭儿不由好奇:“你们在给我做鞋子?”
这时,花芯从屋里走出来,站着门口笑吟吟地道:“是啊,你身上穿的棉袄可不是新做的呢?为了你,我们姐妹几个犯了忌讳,大正月里便动针线。若是今年倒了霉,瞧我们不捶你?”
庭儿听罢,撇了撇嘴。
陈嫂笑呵呵的声音便从屋里传出来:“花芯姑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指着庭儿身上的衣裳道:“庭儿别信她,她就是这样的促狭人儿,你身上的棉袄本来说是做些素净的,偏她费力巴脑地非要给你绣朵花,说是过年穿花衣裳才好看。”
庭儿也不是不懂好歹的人,便乖乖地道:“多谢花芯姐姐。”
晚饭的时候,因着家里来了新成员,又兼之过年时分,家里素材多,故而满满腾腾做了一桌子好菜。其中有好几样,是凤瑶的拿手菜。只不过她近来不怎么动手了,都交给陈嫂和魏嫂来做。饶是如此,也吃得庭儿差点将舌头香下肚子。
什么不满,什么不甘,在这样美味的饭菜面前,统统都不见了。又觉着大家都围着桌子吃饭,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下来倒是热闹。先前还有些拘谨和疏离,渐渐也都淡了。
小孩子天Xing活泼,接受力又强,兼之魏嫂极疼他,故而庭儿倒是适应得快。反正对他来讲,只要安安全全地长大,不要被那些人发现了,一切都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且不急。因而每日只同豆豆作伴,胡耍海淘。
被他们祸害的对象,多半便是花露了。只因为豆豆素来跟花露熟稔,且也只有花露爱跟孩子们玩,且又有各种各样的玩法,渐渐庭儿也被拐带得淘气起来。
“本以为家里多了个孩子,豆豆有伴儿了,不必再累着花露了。谁料到,她反而更累了?”凤瑶站在檐下,身边是花蕊和花芯姐妹,看着院子里打雪仗的花露与豆豆、庭儿三人,笑着说道。
花芯便道:“谁叫她一天天精力旺盛得不得了?该叫两个孩子收拾。”
原先只有豆豆的时候,花露每每都占上风。然而等到庭儿来了,因着这是个有计较的,每每给豆豆出主意,倒是花露落败的时候多。每每被闹狠了,气得眼眶都红了。偏偏没人心疼她,谁叫她最爱闹的?
这个新年,过得极是欢快。然而欢快的日子极易逝,很快便过了五六日,凤瑶该回京了。在家里闲了几日,凤瑶只觉得浑身都长了毛似的,极不自在。她原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偶尔躲懒一两日还罢了,像这样日日不做事,只待在家里哄孩子、打牌闲耍,实在是受不住。
初六这日,凤瑶便挽了包袱,辞别三花,回了玄京城。临走之前,三花嘟着嘴道:“夫人何时带我们一起?就这样把我们留在这里,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凤瑶便安抚道:“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我便接你们进京可好?到时咱们举家搬迁,就不回来了。”
三花得了这句话,才咽下怨气,放她走了。
凤瑶乘坐的是钰王府的马车,她这一走,也带走了豆豆、庭儿和陈嫂。进京后,她回御衣局,陈嫂等人便随着慕容钰回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