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觉得如何?”那名略微年长的匠人师傅说道。虽则是问句,然而语气不掩得意之情。
钱老爷颔首赞道:“好,好极了!”
“多谢大人赏识。”得到钱老爷的称赞,一众匠人师傅们纷纷抱拳还礼起来。
唯独凤瑶皱了皱眉,说道:“白国的衣物,以轻盈灵动著称,我们再在这方面下功夫,也是难望别人项背的。”
这句话落下,顿时人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其中,宋爷一直对凤瑶等人不满,因而冷哼一声道:“他们自傲于衣服样式的轻盈灵动,偏偏我们便要在这一方面打败他们。”
“说得是。只有在他们最得意的地方打败他们,才能显得出我们的本事。”又有一人说道。
凤瑶不由皱眉:“往年的样式,也都是如此吗?”
“那是自然。”宋爷冷哼一声,颇有骨气地扬着下巴说道。
“未免落了下乘。”凤瑶微微皱眉说道。
哪有跟在别人的屁股后头走的?先从立意上,便逊了一筹。若是往年皆是如此,也难免会年年落败了。只因白国本就擅长这一风格,从他们的百姓们到高官贵族,皆是如此风格。长年累月如此,自然形成了一种文化与风俗,将轻盈灵动的气质穿得如鱼得水,印在了骨子里。
而大景朝的百姓们,大多穿得一本正经,样式上并无特色,不成体系,唯独在料子和做工上略见长处。可是,偏偏为了赢白国,便硬生生地往这上面发展,岂不是自个儿往坑里跳?
“哼,无知妇人,你又懂得什么?”人群中响起一声冷哼,这回倒没听出来是谁说的。
凤瑶也懒得瞧,她此刻忧心的是,钱老爷等人对此是什么看法?倘若他们也是赞成的,那么她费尽心血做出来的样式,只怕要被砍去许多套。
最终只要一百零八套,而男院匠人们做出来八十套,钱老爷等三人各做出来二十套,加起来便是六十套,再算上凤瑶的六十套,一共便是两百套。最后,是要砍去九十二套的。也就是说,将近一半都要被砍去。
凤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设计被砍去,这六十套当中,每一套都是她寄予了厚望的心血之作,她当然希望能够在大比之日,一夺风头。
而如果她的六十套都要用到,那么钱老爷等人的便要被砍掉一些,男院匠人们的设计更要被砍掉许多。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凤瑶打心底以为,男院匠人们的立意,着实不恰当。因而,心中有了主意。
“夫人,咱们的衣物也搬来了。”闫绣娘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顿时间,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几名宫人抬着两只硕大的金属箱子,吭哧吭哧地往这边走来。明明是Chun寒料峭,却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顿时,便有匠人讥笑道:“凤夫人倒是有钱,打出这样两口沉重的箱子,莫不是怕被老鼠啃了呢?”
随后,又有匠人接话道:“凤夫人怕的是老鼠还是旁的,谁又知道呢?咱们的衣物,制出来之后全都交由熊姑姑保管存放。偏偏凤夫人,一件一件,都搁在自己的屋里。”听着一声声的酸腔陈调,凤瑶一丝理会的心情都没有,只站在一旁,指挥着几名宫人将箱子抬到屋子中央,轻轻放下。而后转动视线,将屋中几十名手臂上搭着衣物的宫人扫了一圈,说道:“这些衣物不妨收起半数吧?”
御衣局的宫人,数目本就有限,而今大部分来了议事厅,充作衣架子。再调来一些宫人,或可允许,只是这议事厅却站不下了。故而,凤瑶看向钱老爷说道。
钱老爷望了一圈,只见有理,便点了点头,看向男院的师傅们说道:“你们且收起一部分吧,给凤夫人设计的衣物腾出展示的地方。”
闻言,男院的师傅们便在略微年长的那位师傅的带头之下,收起部分衣裳,令二十来名宫人空出手来。
凤瑶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而后,从手腕上取出钥匙,打开两口金属箱子上面的锁。掀开箱子盖,又拨开裹着衣物的油纸和布帛。顿时,温婉雅致的颜色便露了出来。
另一口箱子,闫绣娘如法炮制,也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露出布料精致、绣工精美、颜色沉静温婉的衣服。凤瑶站在旁边,指挥着胡绣娘和闫绣娘把衣物一件件抖开,挂在宫人的手臂上。
桃红,翠绿,烟罗紫,天青,湖蓝,黛色……每一件都是鲜妍可爱的年轻女子所青睐的颜色,上面绣着海棠花、月季花、迎Chun花、桃花、梨花等,或大朵,或羞绽,或含苞待放,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