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慕锦华脊背凉飕飕的。“粮食都发下去了,禹州城的百姓大多都回了家中。只是越来越多的灾民往城中赶,我怕粮食不够三天。”
说到这,她心情又沉重起来,想到一路而来看到的情况,慢慢收拢了手指。“人是已经派出去了,我担心,会有人从中作梗。”
苏沪也正色起来,“温圆那个人我见过,他一个人掀不出什么风浪。我听说,你手里拿着一封信?”
“嗯。”她把信拿了出来,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端茶细品,心里一边猜测他会问什么,一边想着如何回答。
果然,他看完,便直接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慕锦华用着对黎简的托辞说道:“这封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昊沅使者来访的时候出现,实在可疑。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信给扣了下来。等解决完禹州的事情,在亲自交给皇兄定夺。”
“你想要自己去查?”
“不。我没打算查这件事,贪污一案牵涉重大,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民心。”只有抓到温圆,才能给禹州百姓一个交代。“我把贪污一案交给了于副将去查。”
苏沪察觉出了一点苗头,“摄政王的人?”
“嗯。我猜测,这件事或许与摄政王有关。”在他的注视下,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是口说无凭,不瞒舅舅,离京之前,苏大人查出了摄政王与李晖贪污一案有关。”
“接着说。”
“温圆手里有一本账本,牵涉到朝中几位大臣,其中一人,便是李晖。李晖之死推到了本宫头上,之前我以为是自己挡了别人的道,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这账本,有摄政王这棵大树在,就是想查也查不了。”
她故意停顿,喝了一口茶,等他消化了这番话,才接着道:“所以我让于副将借着摄政王的名号去查,先发制人,最后能拔除一两颗毒瘤也是好的。舅舅认为如何?”
“你做得对。”苏沪赞赏道,能够从大局出发,才是皇家人应该有的。“你别担心,黎简训练出来的人很少会被人拦截下来。”
她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头喝了一口茶。她没有告诉他她的另一重担心,其实她心底,也是怀疑这封信真的是温圆通敌叛国的罪证。
曾后的野心,并不只是一个昊沅啊。想到她无意中听到的那件事,扣紧了茶杯。
曾后最聪明之处,就是代理国事,而非妄图改朝篡位。
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苏沪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心下一惊,她忙摇头,“没有,就是担心禹州情况突变。”她说的也是事实,所以很坦然的对上他惊疑的眼。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苏沪突然叹息了一声,“今日晚些时候,我得到了一条消息,禹州有疫病出现了。”
“瘟疫?”慕锦华惊讶出声,“这不是温圆的借口吗?”
“事情不只是那么简单。”苏沪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来屋中踱步。“实际上真的有疫病发生,只是太少,并没有传出消息。或许,这才是温圆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他想到让所有人都感染瘟疫?”在当时被封闭**在一起的情况下,疫病传播的速度是很快的。一城的人都感染疫病的话……她站了起来,手微微发抖,真到了那时候,就是真正的封城了。
禹州,将会彻底变成一座死城。
“舅舅,我要回城了。”
“你知道了还要回去?”苏沪眼光复杂的看着她,“如果为了笼络民心,你大可不必那么做。”
想必今日当众跪下的事早就传进了他的耳中,慕锦华笑了笑,“舅舅不必劝我了。如今皇室只剩下我与皇兄两个人相依为命,在这紧要关头,我如何能退缩?禹州的百姓认为朝廷已经放弃了他们,如果我再离开,那就真的落实了这个传言。天辰是太祖打下的*山,我慕锦华作为皇室中人,有义务去守护它。”
她看着他,眸中异常坚定,“舅舅,如今摄政王等人当道把持朝政,皇兄力不从心两边为难,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老夫何尝不知?伴君如伴虎,老夫已经老了,这天下还是要留给年轻人来施展才华的。”
他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慕锦华不再劝诫,“我希望,能在禹州的事情结束前舅舅会改变心意。天辰,需要苏丞相,万民亦是。”
夜色中,一个奴才匆匆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禹州的人回来报告说,城中很多人吃了米粥之后开始上吐下泻。一查,发现有人下了药,最关键的是,在大夫诊断的时候,诊断出了十几个感染疫病的患者。”
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乎是快马加鞭赶回了禹州,城中再次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呻吟声和哀呼声。
她命人直接去郡守府,那里早就挤成了一团,马车过不去,只能步行。
脚下几乎没有能伸脚的地方,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口,于副将便走了过来。“公主,是一个叫李义的奴才做的,派人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慕锦华心中焦急万分,努力镇定问道:“治腹泻的药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