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丁烈无意识地从兜里掏烟。
镜片之下,隐藏的就如野兽一样的暴戾。
吸完第一口烟时,丁烈插话:“是我。”
徐三多一愣。
陆鲲也是一愣。
陆鲲心想,当时通知的人明明是卢阅平啊。
这丁烈为什么要背这锅。
其余人在愣住的几秒时间内,丁烈吸上了第二口烟。
这一口烟被吸得很深,吐出的速度却相当慢。
弹了弹烟灰后,丁烈沉稳地说:“我手底下的人不小心露了风声,才让陆鲲听了去。”
陆鲲很意外,丁烈居然和他一样,也没供出卢阅平。他是真不晓得最后是卢阅平报的信,还是刻意维护?
陆鲲紧了紧眉,不动声色,瞧向了徐三多。
“哦,是这样。”徐三多问:“丁烈,据说那个旅馆设施不太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下了高速之后为什么选择开在那?品味降低了?”
丁烈的心忽然疼得快滴血,所谓的明知故问大概就是眼前这状况。
夹住烟蒂的那只手经络粗了粗。
丁烈抚平心神,勾唇说:“那旅馆我以前和小女朋友住过一阵。”
徐三多的脸色一沉。
这时丁烈站起来,手指指腹缓慢擦过椅背,动作很轻柔,很慢:“六年前我有个小女朋友,那会儿不懂事,早早就学会了谈恋爱。在那家旅馆住了快一个月。后来觉得人还是得有钱。有钱才能为所欲为。所以那会儿带的钱差不多花干净了,于是我就把她一人丢在了旅馆,决定回到河北找师傅带我混。”
听到这,徐三多的脸色开始好转了一些,又问:“那你小女朋友呢?”
丁烈笑笑:“都多少年了,我几乎快忘了那女的长什么样了。怎么,师傅觉得我单身太久想催婚?”
徐三多望着丁烈:“你那么成功,成不成家师傅可没兴趣管。”
“既然没兴趣管我们这些小辈的婚事,你的人出现在我媳妇住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大半夜你的人怎么会去卧室里头?给我下绊子,是吗?”啪的一生,卢阅平拍案而起。
那次在车里,丁烈后来说了很多话,他小声告诉卢阅平在具体的行动上绝不能和徐三多正面刚,但该表达的质疑和愤怒不能隐藏,因为徐三多这人本身谨慎多疑,如果卢阅平不闹一闹,反而会让人起疑。
丁烈对卢阅平说:“不出意外的话,徐三多在不久后会私下找你,然后把所有责任和脏水往我身上浇。因为功高盖主这句话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惹人警惕。现在的团队里,我不仅捏着整个团队的经济命脉,还成了他们中唯一能够安排鬼佬销货的人。”
当时卢阅平很震惊地拧住眉:“这么说来,你的处境很危险。”
丁烈说:“无所谓。你想想看,如果我一直不给钱,理论上徐三多可以通过后期的墓葬文物来翻身,可一个墓从发掘到盗墓成功,不是短活计。而且如果没有我帮忙销货,到头来文物也变不了现,除非将文物卖给胆大的古玩商人,可那样的话,文物最后的流向不受控制,它们很可能被收藏者买家拿去拍卖,或者请专家估价,一旦出现这些情况里的任何一种,对徐三多来说风险都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在徐三多私下找你之前,你得公然和我闹翻,因为对徐三多来说,你和我不一样,你可是他想捏死就能捏死的蚂蚁。”
卢阅平说:“我要是公然质疑你,你就不怕师傅听进去,真来陷害你,给你公司也来一榔头?”
丁烈靠在椅背上:“他暂时还不会有动作。现在的我可不是六年前的我,所以根本不担心徐三多会明面上和我翻脸。”
卢阅平一硬脖子:“我可以配合你,但一定要帮老子找到春香的尸体。她是卢家人,死了也是。还有我那几个兄弟,比亲兄弟还亲。这次受了这种冤枉,做哥的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放心,我会帮忙的。”丁烈继续道:“以我对师傅的了解,不用多久,你这颗快被徐三多废弃的棋子能因为这件事重新获得徐三多的重用。到时候他只要想对我下手,不管什么风吹草动你就能提前通知我。我们两人联手,‘打’得那老混蛋求死都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