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过来给甘棠打过退烧针后,体温便降了下来,不过甘棠仍在梦魇里,时不时惊厥,体温也开始反复,欧以屾一直守在她身边,在她烧迷糊哭着说梦话的时候安抚她,家庭医生也始终在别墅里待命,没有离开。
病情反复持续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是平稳的降了下来,稳定在38度以下的低烧温度。
甘棠睡了一天,夜里倒是清醒了。
夜色已深,屋里只开着床头的夜灯,光线昏黄,只能照亮周围方圆半米的方寸之地。
甘棠醒来时,瞧着有人坐在她的床边,身影在暖光投映下拉出一片阴影来,笼在她的身上。
“醒了?”
影子的主人说话了,是她熟悉的声音,最近在梦里循环反复得不断折磨着她的神经。
甘棠惊得抽噎了一下,生理性打起嗝来,让她呼吸不畅,总差口气上不来。
欧以屾忙端了杯温水,扶着她坐起身,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慢慢咽下去。”
甘棠就着喝了几口,心中仍戚戚焉地偷偷看着欧以屾,说来很奇怪,她对现在这个欧以屾会产生出天然的安心感,明明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但她看久了他,竟渐渐没那么怕了。
欧以屾见她喝完一杯水,又问她:“还要不要?”
甘棠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见他又恢复平常温和的样子,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欧以屾起身又倒了杯温水来,依旧喂她喝,甘棠不敢这么劳烦大佬,自己双手也托着杯底,一口一口的喝。
欧以屾见她这回只喝了一半,看来是不渴了,便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帮她掖了掖被子,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烧了。
“饿不饿,我让厨师做了些好克化的食物,我让阿舍端上来,你吃两口好不好?”欧以屾的语气与其说像是询问她,倒不如说里头夹杂着一丝恳求的味道。
甘棠诧异地看着他,实在搞不懂他这两天是在玩什么花样。欺负人的是他,现在伏小做低的还是他。
欧以屾见她面上浮现出不信任的谨慎之色,暗自叹息,欧影翳做的孽,还是得让他这个正主来背锅。
“我,不常喝醉。”欧以屾见甘棠不明所以地歪着头看他,想了想,轻咳一声,承诺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昨晚的事了。”
虽然男人们的誓言总是不牢靠,但是在承诺的那一刻却是十足十的真心实意。
甘棠觉得欧以屾也是大抵如此,此刻的以后不会,也只是安抚她的权宜之词,但她转念想想,她与他本来就没打算过一辈子,等他腻味了,结束这场关系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一别两宽,倒也能算信守了以后不会的承诺。
被安抚后,甘棠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本性又萌起芽来,胆子也重新生了出来。
就算她与他是乙方孙子与甲方爸爸的关系,但昨晚那明显可以算是工伤了,欧以屾既然放低姿态了,她才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
甘棠低下头沉思,不如就趁着欧以屾现下愧疚好说话的档儿,她来探一探欧以屾的底线。
甘棠努力回忆着昨晚遭受到的惊吓,不用多想,那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就重新攀上了身体,眼泪忍不住就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
像小珍珠般坠落下来,砸在被子上,晕湿了一片。
欧以屾看着那块被面上的水迹不断扩大,抽了一张纸巾,给甘棠擦眼泪,无可奈何地问她:“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起来呢?”
甘棠闻言,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孩子得到久违的关心,一下子嚎啕出来,她很明白,欧以屾有心补偿,但她确实没有什么可要的,拿捏不好讨东西的分寸反而适得其反,索性就只闹闹脾气,至少得让欧以屾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不能那么欺负她。
“我长这么大,都没,没见过真枪,爸爸在家都没拿出来过,你昨晚、居然拿枪、拿枪指着我。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指着、指着我的脑袋,你知道我多害怕吗?”甘棠啜泣着,胡乱拿手背抹眼泪,哭得像只小花猫,她颤着声继续哭道:“大晚上的,我放着觉不睡,下来迎你,你。。。呜呜呜。”
甘棠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就只剩哭了。
甘棠把自己的委屈劲绘声绘色地描述的相当真切,当真到了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程度,欧以屾也不由觉得昨晚欧影翳确实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